那男孩想了想,收下五百钱,往腰间的破荷包里塞。忽然,他神色大变,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桌,一顿挥拳踢脚,招呼那可怜的店二,嚷嚷着店二偷了他的银钱。
掌柜的再三逼问店二,店二凄惶着一张脸,连连摇头否认。
男孩不依不饶,上手扒陵二的衣裳,掏摸了个遍,只搜到两个皲裂的杂粮馒头并十几文钱。
在店二的身上没寻着,那男孩将目光转到了掌柜的身上,神色嚣张,不由分,上去就扒拉掌柜的衣裳。掌柜的有些恼了,嘴里叽哩哗啦抗辩了几句。
那男孩不耐烦,大力推搡了掌柜的一把,挥舞着两只油污的手,往掌柜的衣裳里乱摸。
这下彻底激怒了掌柜的,掌柜的扭头冲地上的店二吩咐了一句,店二直奔后厨。稍顷,三五个庖厨拿着铁勺、捕等物什,威风凛凛地闯了过来。
那男孩溜了众人一圈,呆若木鸡,一双手仍揪着掌柜的衣襟。一个彪形壮汉怒目圆睁,抡起铁勺,“乒乒乓乓”砸向男孩的脑门。
男孩麻溜丢开手,四处躲避,嘴里犹自斥骂个不停。掌柜的气的眉毛倒立,一挥手,一群壮汉将男孩团团围住,上去就是一顿猛揍,紧接着,响起一阵杀猪宰牛般的哀嚎声。
男孩的脑门上重重挨了几勺,胳膊上也被捕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身上各处都是淤青,他脑袋一阵一阵发蒙,站立不稳,踉跄了几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只手死死护住脑袋。
风水轮流转,那男孩一朝沦为刀俎上的鱼肉,眼神瑟缩,畏首畏脑地蜷缩在地上。这下轮到店二出气了,对他百般凌辱。
掌柜的见水柔仪全程坐观好戏,也不出声相帮,对她倒还算客气。水柔仪识趣,算了账,撂下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起身就走。
那男孩奓着胆子,凄凄惶惶站起身,对着众人又是作揖,又是赔笑,半步半步地往门外挪去。
水柔仪倚在车辕上,也不着急上车。那男孩没命似的跑了过来,神色惊慌,连连驱赶水柔仪上车。
水柔仪一挑唇畔,淡淡看着他,笑道:“忙什么,再等等,还没完了。”
男孩闻言,登时发作了,骂骂咧咧了许多泥腿子混账话,大意是斥责水柔仪方才不讲义气,见他被揍,吓得连句话都不敢。
水柔仪不置一词,只是看着他笑。稍顷,店门的破帘布被人掀起,紧接着,响起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水柔仪跳上了马车,脸上挂着一抹和气的笑容。
男孩刚要上车,一只坚硬的拳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哀嚎了一声,乒在地,啃了一满口的沙子。
水柔仪扮作一副惧怕的样子,连滚带爬缩进了车驾里,她微微掀起帘布的一角,瞧着男孩被人扒掉了一身衣裳,搜出了几张银票,接着,那男孩又被这群不知怜幼的壮汉痛快地揍了一顿。
直到店里来了食客,掌柜的才命人停手,大伙各自走开,忙活开了。男孩在沙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