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书院中,一位年逾耳顺之龄的老先生捋了捋莹白的胡须,神采奕奕地授讲:“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而为官之道,上品兴邦,中品辅国,下品误国……”
底下一名十岁稚子、不明所以地起身询问:“敢问先生,究竟,何以为‘道’?”
老先生眸光一亮,隔空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耐心地解释:“事天下布衣芒履,不事君王。凡扶世运而奠生民者,奉以为道。风水轮转,但天道难还……”
“那敢问先生,何以‘得’道呢?”此时另外一名好学少年接着提问。
老先生微微颔首,以彰显他对好学之生的满意,沉思几瞬,悠然而道:“实则,心即道道即心,知心则明道。但韶光敏捷而人生无常,凡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而行从正念,虽凡夫俗子亦可得道矣……”
一切尘埃落定,不出两日圣旨便下达,告谕天下:“郑家几世恃功而乱政,专权无上陷害忠良、利己而残民,天怒而人怨。罪孽深重、天地不容!今幸天意不绝我大乾,朕痛定思痛,决议铲除奸佞,拨乱反正,以图中兴。今赐郑家五百八十三口,五日之后斩行于闹市,以正视听。望天下臣民引以为戒,朕亦定当反躬而自省,黜邪佞,用贤良,不以小人之言而议君子,以此慎守,庶几于获安也。”
皇宫内,清明殿。
萧明逸盘腿坐在龙椅上,怀里捧着半个西瓜,低头看着案上方才呈上来奏折,他拿着瓷匙正准备将鲜红的果肉放进嘴里,小太监刘金一溜烟跑进来:“太,太,太……”
萧明逸皱眉:“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太什么太!”
刘金喘了一口气:“太傅大人来了,陛下您快别吃了!”
萧明逸刚想动作,便见一身玄衣锦袍之人大步跨进清明殿,他悻悻地起身,嘴里的囫囵着半块没下肚的果肉:“太傅怎么忽然来了?伤势好些了没?”话落赶紧低头用袖子擦了擦嘴。
刘金看着自家主子爷那没出息的样子,默默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云策四下望去,一阵无语。数日不曾到此,这好好的清明殿,弄得跟猪窝一样,几床花色各异的棉被随意铺在地上,奏章哪哪儿都是,吃的用的随意摆在各处,他这是将清明殿当成寝殿来用了。
萧明逸看他不说话,于是主动解释:“哎呀,太傅,这,这不能怨我啊,前些时日郑家人将我幽禁在此,吃喝拉撒都不让踏出宫门一步。”他缩了缩脖子:“然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云策黑脸,提醒他:“郑家一干人等三日之前就悉数入狱了!”
萧明逸搓搓手:“这个,这个,不是习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