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耶律桦,意气奋发,倜傥潇洒。即使沉默不语时,也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地的强势。是那样的高贵、霸气,犹如神下凡。
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却是两鬓斑白,犹如霜染。形如枯槁,憔悴不堪。
原本锐利的双眸变得黯淡,仿若蒙上了一层薄雾,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冷酷漠然。斜飞入鬓的剑眉,写满了百般惆怅。
真真是,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然一段悲伤,全在眉梢。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杜川穹自然是明白耶律桦为何会变成如此,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倒于心不忍了。
“其实,我知道慕王妃她”话一出口,猛然想起在灵药谷时,怡衣泪眼婆娑的模样,自己曾答应过不会告诉耶律桦的。杜川穹急急打住了舌头,捂住了嘴。
“什么?”耶律桦心里想着巧春或许有望恢复,并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我知道王爷你想念我。哈哈哈”杜川穹笑声朗朗,为了掩饰尴尬,照估,“来来来,我们喝一杯。”
话音刚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差点漏嘴了。杜川穹看到耶律桦如此黯然憔悴的模样,想必定是不少喝酒呢。
此时此刻夜已深,还喝什么酒啊?
借酒消愁愁更愁,还是喝茶吧。
他将在灵药谷带来的新茶,泡上。顷刻间,风来水榭一阵茶香袅袅,沁人心脾,让饶精神也为之舒缓了很多。
“你刚才看我抓苍蝇,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啊。”杜川穹抓抓脑袋,东拉西扯找着话题,“夏,我还在边境城容城县的一家豆腐坊,参加了抓苍蝇比赛。呵。那苍蝇多的呀,聚蝇成雷。豆腐坊老板想了很多法子,都灭不尽成群的苍蝇,急得焦头烂额。于是,贴出告示,剿蝇多者,赏银一百两。招募令一出,大家闻讯而来,真是高手如云啊。哈哈哈”
杜川穹呷了一口茶,继续眉飞色舞地描述道:“一开始众选手见蝇就追,人蝇相撞,却抓获寥寥。而我,盘手闭目,等到周围的人喘出大气,我方才出手。我两手左右开弓,腰身循蝇而舞。”
他夸张地做着动作,活如一出杂技表演。
“一柱香的时间,我就抓了五百只苍蝇。五百只呢”他一边描述着,一边伸出五个手指在耶律桦眼前晃了晃,接着继续道“而第二名,才抓了一百余只。哈哈哈”
耶律桦静静聆听着,薄唇微抿。
他看着杜川穹手舞足蹈的兴奋样子,只是唇角微扬,但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笑过了。若不是杜川穹这番生动幽默的描述演绎,自己都不知道“开怀而笑”是何感觉。可即使如此夸张好笑,自己的唇角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抿。
杜川穹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他扯了扯自己的长眉长须,略略尴尬。
“咳我耶律王爷,您不问我此番出门游历,有没经历什么有趣的事?”杜川穹“委屈”地扁扁嘴,“您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耶律桦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水出神。他忧心忡忡,心事重重,惦记着慕怡衣的生死,慕君衣的下落,还有巧春的病情,实在没兴趣也没精力和以往一样在杜川穹每次外出回到王府后,笑谈路上的奇闻趣事。
“数月不见,你倒是肥了。”
听到耶律桦冷不丁的这一句话,杜川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喂,胖了就胖了,什么桨肥”了。
他不满地翻了翻白眼。
“那是因为我的乖侄女为我理发,还给我做好吃的。生活滋润,我自然心宽体胖了。”杜川穹傲娇地扬起头,“你看这个衣服上的布丁,针脚细密,是不是缝补得很精巧呀?是不是焕然一新?是王妃给我补的呢!”
话一出口,杜川穹暗叫不好。
可是,舌头不听使唤,已经一吐为快了。
哎呀,坏了,坏了!
真是的!竟然又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