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祁大将军便附在颜丹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颜丹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样真的可以么?”
“我也不知道,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祁大将军感叹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你不愿意,我不会怪你的。”
“不,不!颜丹愿意,颜丹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力!”两人说毕,又翻身上马而去。
萨尔古跟不上了,他坐在草丛中,只觉得脑袋里仿佛一团乱麻,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几乎要出不来了。
原本在他的印象里,祁大将军是大周的边境守护者。呼颜族虽然向大周称臣纳贡,可是与祁家军也并无甚交情。
可是,方才看父君和祁大将军的样子,两人竟是交情匪浅!
特别是父君说的那三句感恩的话……听起来祁大将军对父君竟是有抚育之恩、扶助之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萨尔古的脑中乱极了,自小他便听说父君十四岁的时候呼颜族内乱,父君逃亡到了草原,由阿力姆抚养成人,更借他兵马回去报仇雪恨。
母妃和身边的人也说,父君从落难的王子,到今日的呼颜族大君,靠的都是自己,还有阿力姆的帮助。
可是方才听父君所说,他受恩惠最多的,竟然是大周的祁大将军?
如今祁大将军有难,父君必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不知道,祁大将军要父君如何帮他……
可恨方才祁大将军的话里话外竟是字字挟恩自重,钳制着父君不得不剖白心迹!
想到这里,萨尔古更是笃信,祁大将军要父君替他做的事情,必定是困难重重。倘若做成了,父君欠他的恩情,大约也就还清了。
果然,在大雨洗刷过草原后,父君带着族人撤离了草丰水美的赫雁山脚。
一路上,族人们流着眼泪,唱着悲伤的歌。
待迁入漠北腹地后,父君撕毁了大周予以的敕令,杀了大周的使臣,只放回去一个小卒,让他转达大周的天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呼颜一族,永不臣服!”
从那一日起,父君就大肆宣扬自己天授之子的身份,更说这草原大漠,甚至赫雁山,将来都是自己的领土!
呼颜最精锐的勇士们骑着战马,不断滋扰大周的边境。
和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有的就只是这滚滚的硝烟。
萨尔古回忆着往事,满心都是苦涩。了解的真相越多,人就越痛苦。
可是偏偏每个人都喜欢把真相藏匿在心里,而不是告诉别人。
自大正五年之后,萨尔古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却无人可诉说。这些真相和秘密隐匿在心里,最终结得和天落陨石一般坚硬,火烧不开,刀凿不开。
如今连昊想要真相,萨尔古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叹了口气,看着连昊的眼睛,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到底又藏了多少没有说出口的话呢?
就好比是当年呼颜族内乱的往事一般,即便萨尔古开口问,难道连昊就会把事情的真相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