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大君和女君的面子上,莽西口里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萨尔古一声“小王子”。
可是在心底里,他从未将萨尔古看作是叱北的勇士。
因此从萨尔古小的时候起,莽西就告诉过他,能参加杀牛节大会的只有真正的叱北族勇士。
而他,呼颜人,没有资格!
可是,现在萨尔古已经长大了。
“莽西,你说得不对。”萨尔古笑道,“母妃是叱北族人,我就是半个叱北族勇士。”
“半个不是整个。”莽西的笑容无比生硬,“小王子不能参加,杀牛节大会。”
“阿力姆!”萨尔古见莽西死活不松口,便转向了外祖父。
他知道,莽西是不会允许他参加杀牛节大会的,从小时候便是如此。可是外祖父才是这叱北真正的主人。
相比于较真的莽西,连昊的态度几乎是不以为然了,他笑着对萨尔古道:“本君的外孙,自然是叱北的勇士了!”
“大君”莽西忍不住出声道。
连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笑着对萨尔古道:“你当然可以参加杀牛节大会。”
“不过,你要答应阿力姆,到时候你赢了摔跤大会,也不能做摩利库,好么?”
“阿力姆”萨尔古皱了皱鼻子,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阿力姆也没办法,摩利库要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做我草原儿郎的领头人。”连昊笑得有些无奈,“萨尔古,你告诉阿力姆,你是不是能留下来带头去放牧?去驱逐狼群?去寻找草场?”
“这些都是要做上一整年的。”连昊道,“你是不是不入关了?”
他的语气陡然一沉。
萨尔古面色微变,但立刻又恢复如常:“阿力姆听谁说的?母妃都不知道的……”
“哼”连昊冷哼了一声,“阿力姆的草原上多的是雄鹰,什么事情都知道。你母妃……”
他顿了顿:“别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又该担心你。”
“你老老实实地告诉阿力姆,你父君为什么败给了姓叶的那个小库里?你这几年来来去去地入关到底是在做什么?”连昊提到叶芷旌的时候,有些轻蔑。
库里在叱北语里是对毛头小子的蔑视,可是说到萨尔古的事情的时候,他的面上又稍许有些严肃。
不错,在叱北人看来,大君的姑爷是吃了败仗,夹着尾巴逃回来的。
大君该羞愧,该一连数日不好意思出王帐。
他竟然将女君嫁给了这么一个窝囊玩意儿,叫周人打得丢盔弃甲。
可是,这些都是表象。连昊从来都不是一个但看表象的人。
倘若他是一个看表象的人,早在颜丹少年时逃亡来叱北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在他身上戳几个血洞,再扔到草甸子里去喂狼。
莽西看到的是呼颜人狼狈的三王子,可是连昊在他的眼睛里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正是为了这点东西,他留下了颜丹的命,更亲自抚养他到成年。
颜丹算是他一手养大的狼崽子,连昊比任何人都了解颜丹。他知道颜丹擅长战术,若说颜丹输给叶芷旌,连昊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躲在王帐里的这段时日,他听了安插在大周的探子的回报。
从大正六年起,也就是颜丹背叛大周的第二年,萨尔古就频繁地入关。
每次入关,他都打扮成大周人,化名“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