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叫李太后的话吓得浑身一激灵,只从小杌子上跌了下来,滚到一边。宁砚泠随即翻身跪下,给李太后磕头道:“微臣不敢,求娘娘莫开玩笑。”
李太后笑道:“哀家说正经的,你又不敢信,真是老实孩子。”
陈嬷嬷在一旁道:“瞧把这孩子唬的,宁大人看到该心疼死了。娘娘就开个恩,放她回去歇着罢。”
得,李太后对宁砚泠笑道:“你这个孩子,心实吃亏,早些儿回去歇着罢。”
宁砚泠得了恩典,忙谢了恩,就朝外走。转身后,她听见陈嬷嬷对太后道:“娘娘也早些儿休息罢,明日还要召见那景夫人呢。”
回到房间,宁砚泠惊觉自己的腿都软了。今儿听太后娘娘说话,实在是太不防头了。她一壁担忧,虽然李公公早认了自己是他们的人,可是今天的话,句句都是后宫秘辛罢。自己听了个全套,难保以后不出什么岔子。
她摇摇头,勉强支撑着卸了残妆。今儿晚上闹得晚了,绿袖那屋都闭门了,她自然也出不来。宁砚泠自己倒了水,洗漱一番后,便上床歇息。
初冬时分,夜晚漫长寂静。她在枕上辗转反侧,方才陈嬷嬷的最后一句话竟兀自在耳畔徘徊。
景夫人,是景阁老的夫人罢。这个时候召见景夫人,莫非是议亲?难道皇后的人选定了景阁老的女儿?
宁砚泠越想越觉得合理,景阁老和国舅爷是姻亲,在内阁又独树一帜,听说和陈首辅不对付,也不站梁弼的边儿,更没听说过他有结党营私的事儿。可是说,景正隅这么多年,都是在单打独斗。至亲至疏,太后选他家女儿都没有错。
宁砚泠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此时橙心在侧,两人一定要说到天光。可惜,橙心已经走了。原来所谓的寂寞就是,当你发现了一个秘密,却连个说的人都没有,浑身每一道骨缝里都痒起来,心里却是空空荡荡……
果然,次日上午,内阁文华殿大学士景正隅之妻,景夫人年氏来给李太后请安。
议亲之事,公主本该避嫌。但是,今儿又不算是正式地议亲。所以,张太妃也在,公主也在,宁砚泠也乐得从旁看看。
景正隅也算是少年得志,听闻他当年才十二岁,下试大比,便是第一,得了解元。七年后,他上京都贡院参加会试,又是第一,得了会元。而后是殿试,面见先皇,他相貌堂堂,年少英俊,更兼对答如流。毫无意外的,成了状元。
连中三元,选入翰林院任编修,十九岁的景正隅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旁人寒窗十几年都得不到的东西。相信他初进翰林院的那一刻,必是志得意满,满心憧憬。
可惜,宦海沉浮,远比无涯的书海更难渡。他历经十数年波折,最终竟是靠着将妹妹嫁给了国舅公的妻弟以后,才开始发迹,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