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硬撑到现在早就心慌意乱了,得了这话,忙不迭地跑了进去。
巷子口的人渐次多了起来,因此地有座酒楼唤做“景阳楼”的,过路人、酒客倒也不少。
这会儿几个过路的也驻足,问道:“这家子怎么了?竟惹上了?”话到一半,不敢出声,只敢比个“京都卫”的口型。
那街坊有家姓黄的,胆子稍大话又多的,这会儿悄声说与那过路的听道:“这家子是四年前从姑苏搬来的,姓宁,听说是个御史,十三道御史,七品的小官儿罢。有个独生女儿,今年才十四五岁,方才那黑老三来,大约是要找她罢!”
“七品是小了点,好歹也算官家小姐,怎么惹上事情了?”
“不知道,那宁小姐胆子大得很,听她家老仆说,以前在姑苏进过新学堂的。”
“新学堂?可不就是新政颁发以后建的学堂,男男女女的,在一块上的!”
“所以不成个体统呀!这会儿惹上了京都卫,不死也要掉层皮!”
她们窸窸窣窣地,声音稍许大了起来。京都卫中竟有七八个人齐齐转头,朝她们侧目。他们身材高大,穿着皂衫罗纱,领口镶嵌了一圈灰白的皮草,竟似秃鹫一般。直看得那几个妇人面色灰败,不敢再言。
黑老三招了招手,一旁就有一个年纪很轻的京都卫凑了上去。只见那黑老三附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那年轻人只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那年轻人轻点地面,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轻轻松松只几步就跃到了巷子口,那巷口的街坊和过路人散去都来不及。
只见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倒是个俊美的少年郎。虽是剑眉星目,可是那眼尾斜撇向上,给整张脸增添了一股说不出的亦正亦邪之气。
这会儿那年轻的京都卫笑道:“诸位可都识得这宁家老爷和小姐?”
那过路的忙不迭地摇头,想说自己只是个过路的又不敢开口,一个两个的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街坊四邻们,方才说得最多的,这会儿也哑了火。因想着多说多错,这会儿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无人开口。
那京都卫便眯起眼睛笑道:“那方才是谁在谈论这宁家?”
众人齐刷刷地都看向了那黄家大嫂,京都卫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黄家大嫂愣在当场,只恨不能长出一百张口来说:“我没有说。”
只听那京都卫笑道:“诸位路过的、不知事的街坊可以先走了。这位……”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接着道:“这位大嫂请留下。”
众人得了话,忙轰的一下散开了。只留下那黄家大嫂,呆立在风中。
只看那京都卫笑道:“大嫂,这宁家是个什么情形?你既能说与街坊们听,想来也是不介意说与我听听的罢!”
那黄大嫂只得硬着头皮,将方才对过路人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又重复了一遍。那京都卫一边听,一边点头,只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