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啊,贺瑾言得对,我不能老是靠他。我得凭借自己的羽翼,奋力去往高空之上,而不能只想着借风的力量高飞。
贺瑾言今心情不好吧,他太忙了吧……或者,他也有自己无法处理的难事,所以在这样的深夜才回到家,却发现了又给他惹麻烦的自己,搞得他半夜都无法休息。
我这样想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头上,想尽办法替贺瑾言开脱。
直到最后,我终于再也无法忍耐,狠狠地对自己,承认吧,苏念沐,轮到你了。
这绝望的死刑对自己判决下来,心口猛然被撕裂,但这种剧痛也很快就麻木了,安心地看到最可怕的结局,坦然接受,似乎,对于最坏的可能性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不是深不可测的惧怕。
我没有哭,只以自恃无畏的勇气,做好最绝望的打算,蜷缩在被窝中,在仿佛全世界仅存的温暖柔软中,沉沉睡去。
或许是长期的忙碌让我的生物钟自动自觉地减少了睡眠时间,或许是我确实睡不着,所以即使凌晨才睡,我第二早上般多就醒来了。
脚踝还是痛,但肿已经消了一点。我一瘸一拐地起床,走到盥洗室去看,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洗衣机烘干,有点皱巴巴的,但她找不到熨斗,也只能随便穿上了。
我收拾好自己,打开门下楼,准备离开。
开门出去,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我慢慢地下楼,厨房里的人听到了我的声音,探出头来,在清晨的阳光中朝她微笑:“沐沐,早安。”
我顿时惊呆了,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沈行知。
我一大早在贺瑾言的家中醒来,下楼后发现沈行知在做早餐。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魔幻的事情吗?
就连萦绕了我整整一夜的噩梦,在这一刻也仿佛退却了,波动扭曲着,扩散成诡异的水波。
“别发呆啦,真的是我。”他手握着锅铲,笑着朝我招招手,“我刚刚听到你在楼上的动静,所以开始给你做早餐。脚好一些了吗?还痛不痛?”
我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还好。”
“瑾言早上联系我的,你昨滞留在伦敦了,脚还受伤了。他可能有急事要出去,怕你不熟悉这边环境,所以跟我提起这件事。幸好我昨已经到伦敦了,这才来得及过来,顺便给你做早饭。”他也有点茫然,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贺瑾言会特地通知他过来。
“哦……原来如此。”我慢慢扶着楼梯下来。
沈行知知道我脚扭到了,赶紧扶着我到餐厅中,给我拉开椅子坐下,才赶回厨房去照顾自己在做的东西:“沐沐,荷包蛋要几个?”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
憋了一夜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决堤的趋势。
但我用力地眨眼,将一切都湮没在未曾落下之前:“一个就好了。”
他拉开冰箱,拿出两个蛋打破煎着:“我的只要煎单面就好了,你的呢?”
“和你一样吧……”
“瑾言的冰箱里就这么点东西,你将就点哦。”他洗了四片生菜,沥干水,又问,“你吃土司边吗?培根要多少?”
“吃的,一片就好了……”
两分钟后,沈行知将两份切好的鸡蛋培根三明治放在我的面前,给我递过温好的牛奶。
我默默地喝着牛奶,捏着三明治咬了一口。
芝士和沙拉酱融化在口中,吃到高热量食物的感觉,让人安心。
沈行知在我对面坐下,:“ray跟我你已经找到布料了,所以我们赶紧回去吧,尽快打版制作,把决赛的礼服制作出来。”
“嗯。”我点点头,垂眼看着桌上铺的桌布。
桌布上是勾连反复的卷叶纹,洁白处被镂空出漂亮的花纹,仿佛在昭示这个世界上,有了伤害之后,才会有美丽。
我沉默地吃完沈行知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终于问:“贺瑾言走了吗?”
“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沈行知。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客厅的茶几。
昨晚我送给他的袖扣盒子,已经不见了。
我默默地喝完牛奶,然后自觉收拾好厨房,轻声:“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