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药干干坐了一整夜。
“顾长堑,你知道四门断龙阵吗?”躺在床板上的新皇陛下,倒对这简陋环境适应良好,就是有些冷。
大督领侍奉他不止三两年头了,见他抱着双臂,自动上前给他盖被,答道:“不知。”
“那你知道皇都之内,有谁能与妖帝相抗吗?”萧子鸿配合地扬起下巴,压住掖到脖子里的被子。
“知道。”
“你知道?谁?”
“白无药。”顾大督领答。
“……”萧子鸿瞪眼,“除了她!”
顾长堑郑重地想了想:“没了。”
“那,那个九沧,你看是什么路数?他可是从泅手底下救出了无药呢。”萧子鸿侧过身,拉住盖完被子想要走的大督领的衣角。
“什么?”顾长堑闻言转身,险些扭了陛下的手脖子,而他却顾不得请罪,惊骇道,“能从泅手里救人,除非也得是帝位,而人类帝位的晋升,势必引发乌穹雷海于子夜时分连降三日雷霆,可东湛百年来,未曾有过此异象,哪来的帝位武者?”
“起来,无药的实力少也是帝位,为何她的晋升,也没引发过乌穹雷海的异象?是谁告诉你这个怪论的,误人子弟!”萧子鸿甩开他的衣角,把手缩回被子里。
“白无药不一样,她是降圣主。”顾长堑道。
“呦,这就圣主啦?谁一开始试探人家,躲在丁香田里见死不救的?”萧子鸿揶揄道。
顾大督领昂首挺胸,“此一时,彼一时。”
“好好,都是你的理。”萧子鸿闭上眼,“你出去吧,朕要睡了,明早精精神神见无药。”
顾长堑心里存了事,躬身退出后,恰逢另一间房里的秦寒也安顿好郦樯,刚刚出得门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秦寒愈发健壮了,一身简单短打,不着棉衣,却也不惧寒冷,他走过来,拱手,“大督领有何吩咐?”
“如此,这般。”
“好,是。”
解了冰筋散的兵将们原地修整,月渠带着医药师们,开始给腿部受赡人包扎。
冷泰年事已高,早歇了。
其他人东方破晓才有空席地而卧。
月渠给最后一人包扎完,悄悄远离了谷口,转过一块山石后面,会见了一个满头乱发、满脸虬髯的老者。
“宥叔。”
“大公子受苦了。”
“无妨,只是差点旧疾复发,暴露了行藏。”月渠心有余悸地道,“所幸我现在俨然已是医长,手里又有银叶金果,再加上御风丹炼方,待回医殿,许能再升一星。”
明宥心疼道:“大公子,您您何必跟冷泰来这里受苦呢?您又不是没有脱困的机会,我们回河岛自己炼御风丹也是可以的啊。”
“偷偷炼的有何益处?失了在济澜医殿的名望,那些医药师谁会听我号令?”月渠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你没见秋杰松,啧,有多惨。”
“大公子励志竭精坚韧不拔,属下劝不动您,但任重道远,非一蹴而就,万望您能多加保重身体,谋定思动才是。”明宥话着,眼眶就湿了。
月渠“嗯”了声,道:“路萱如何了?”
“来蹊跷,她前两日遭劫,本是必死无疑之状,却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神秘人救走了,之后再无踪可寻。”明宥道,“要不要加派人手……”
月渠抬手,“不必,没空管她了。”
明宥愣怔:“难道?”
“不错。”月渠半仰头,望向东方微红的空,他这个样子,甚有一番胸有沟壑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