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年前的那把火起,她就该明白,这家里的人从来就不想让她活着。
她就为了自己那么点子情爱,一步错,步步错,失去了儿子,害了傻丫,如今还要连累曾阿牛为她枉送性命。
“阿牛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婶和阿美,欠你们的,我只好来生再还了。”
曾阿牛凝视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妹子,哥这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能这样陪着你,阿哥高兴着呢。”
“我阿娘她们你也不用担心。”曾阿牛凑到她耳边,挺不好意思地,“你也知道,自我阿爹走后,王管教就对我阿娘有那种意思,我走的时候,就把我阿娘和阿美她们托付给了王管教。”
李玉诧异地瞪大眼,曾阿牛憨憨一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笑话吗?就没好意思跟你。”
庄婆婆踢踢猪笼:“你们完了没有,完了就该上路了。”
李玉望向曾阿牛,但见曾阿牛面带浅浅笑意,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依然是她无数次想念时的模样,依然是她在别院在静园无数次梦回岭南时的模样。
仿佛他们从不曾间隔过岭南与长安的千山万水从不曾间隔过这四年的时光。
仿佛他就停在了他带着大红花轿迎娶她的那一日,驻足守望。
她把头俳他的肩胛处,轻声道:“阿牛哥哥,要是,那一我没有悔婚该有多好啊。”
看热闹的村民中不知谁叫道:“真不要脸,都捆成这样了还往汉子身上凑。”
随着话声,一枚臭鸡蛋隔空掷来,“啪”的一声,碎在李玉的头发上。
有人开了个头,那些烂菜馊水什么的便被众人争先恐后地掷向李玉与曾阿牛。
曾阿牛努力地俯过身子,想为李玉挡住那些攻击。
他的下巴摩挲着李玉沾染了无数乱糟糟充满了异味的脏东西的发丝,道:“阿玉,你错了。若是那一日,你上了我的花轿,你这心里,更会遗憾后悔终生。”
猪笼被几个护卫用麻绳一圈圈捆上,又在底鄂起几个大石头,几个护卫大汉合力抬起向潭水边走去。
猪笼摇摇晃晃的,李玉透过竹条拳头大的间隙仰望头顶上的空。
花白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
这一日真是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那些云、风、阳光与雨露,从不管人间忧苦,只管风起云涌,日升月恒。
岁月如梦如幻又如刀似箭。
她想她若是嫁给了曾阿牛,除了云帆,再生上几个孩子,每日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忙碌,任岁月把她磨砺成和岭南那些粗糙的婆娘一般模样。
再然后,她的心里终是装着慕容想着慕容,与曾阿牛做着同床异梦无话可的怨偶,曾阿牛变成一个喝酒买醉脾气暴躁甚至会揍婆娘的莽夫……
猪笼被护卫们放入潭水中向下沉去。
李玉的身子被浸入冰冷的潭水中,在她口鼻淹没的瞬间,她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