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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打开门,面带羞怯:“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可是大夫?快请进,我娘得了瘟疫,情况不太好。”
慕岁辞勾唇:“你娘?你没被感染?”
男子摇头:“是的,感染瘟疫的,大都是女性,男人很少被感染,而且这瘟疫看着吓人,其实就是重感冒的症状,我一直在照顾我娘,可我什么事都没有。”
赵戚月沉吟:“瘟疫出现最早的症状,是什么?”
男子带着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最开始就是得红疹子,哦对了,是湿疹,大夫看过,说是湿疹,还奇怪呢,我们这边冬日里很干燥,几乎不下雨,更不可能得湿疹啊!”
“可后来湿疹越来越严重,全身也开始浮肿,接着就是神志不清,发狂,身上开始出现青斑,若青斑长满全身,人也就没救了。”
“得了瘟疫的人,可有何共同之处?”
男人想了想,摇头:“没有,有年纪长的,有年幼的,并且村子里都是一个大族姓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慕岁辞打量着男人的面容,有些紧张,但说起话来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好像之前就已经练习过。
赵戚月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么村子里第一个得这种病的人,是谁?死了没?”
慕岁辞没让男人回答,先问出口:“你之前还和谁说过这些?”
男人似乎不能理解慕岁辞的意思,一双粗眉拧着,黝黑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疑惑。
慕岁辞继续说:“你娘得了瘟疫,按理说,应该是和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一样,被集中起来,但你不想把你娘交出去,所以你应该是没有和别人说过刚才你和我们说的这些,但刚才你和我们讲的时候,逻辑清晰,甚至细节都能讲的一清二楚,不像是一个纯朴乡民第一次遇上这种措手不及的事的反应啊!”
男人随着慕岁辞的话,说一句,脸色就白了一分。
后退了两步。
跪在地上:“贵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啊,小人都是听了吴三哥的话啊,吴三哥说,只要我这样说,他就带我们逃出去找大夫看病,因为村子封闭,先前来过几个大夫,一听是瘟疫,都跑了,就没有大夫敢来了,更别说现在官爷将村子围了起来,我们只能在这儿等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
可是到了伤心处,膝下有黄金又如何。
死亡,不是人人都能看淡的。
特别是这种一年到头耕种农活,只为家里添口粮的男人,一辈子都为了吃而忙碌,深深知道活着的不容易,又如何敢轻易去死。
菡萏默默将赵戚月扶着,避开和跪在地上男人的直接接触。
男人哭了好一会儿,见慕岁辞还没动静,又磕头:“贵人,你们只要答应小人,救治小人的娘亲,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慕岁辞这才舒展眉头:“行,带路。”
路过赵戚月时,伸手在赵戚月手心扣了扣,赵戚月抬头,就看到慕岁辞冲她微微一笑。
跟着男人来到内屋,里面的床榻上,果然躺着一名老妇人。
赵戚月环顾周围的陈设:“你们家?只有你们两个人?”
男人将自己娘亲扶起来靠在床头,才回答:“没错,整个平安村的人都姓吴,我叫吴立,大家都叫我娘立大娘。”
“这样啊,立大娘,瞧着你们家条件并不算村子里比较差的,您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为何还不曾娶妻?”
立大娘已经病入膏肓,说话有气无力,抬起形容枯槁的手,拍了拍吴立的手背。
“我们村子,大多男人,都打光棍,周围村子里有丫头的,长的好看的都宁愿送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也好过在村子里一辈子穷困潦倒。”
“若长的不好看的,也打小就卖给了没讨到媳妇的男人那儿,我家吴立啊,从小倒有个青梅竹马,两家人也都说了亲,就是村东头的那家人,谁知道后来,村子里路过一行人,那姑娘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被那行人救了起来,从那以后,那姑娘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不吃不喝,说等着别人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