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裴秀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的笑话,“你敢扪心自问,你想当我儿子吗?就凭你,也配当我儿子吗?”
这些话好像是刺伤了陈铮,陈铮的瞳孔一下子缩紧,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书架,像是陷入了沉思之郑
裴秀英仿佛是觉得那样还不解气,语气更加激烈:“你不要以为你在这家里待了几年,就可以成为这个家里的人,你身上有着低贱的血统,怎么敢称是我的儿子?”
“低贱的……血统?”陈铮重复的时候,好像是读到了一个外的神话,“你是……我的血统是低贱的?”
声音很细,好像是一把刀的刀龋
裴秀英冷哼了一声,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铮。
昏黄的灯光下,陈铮站在一片影阴里。
他忽然发难:“低贱的血统?你当年还不是要靠着我这低贱的血统去给你儿子续命?”陈铮像是发疯一般,把裴秀英逼至墙角,“你不要忘了,你的儿子身上也流着我这种低贱的血统,我们都是低贱的人。”
裴秀英的脸色一变,好像陈铮揭开了什么她此生都不愿再去回想的秘密。
陈铮的语气听起来轻佻得紧,但是话语中带的寒意却很难让人忽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感:“低贱人,什么才是低贱人?”
裴秀英想躲开,但是却被人扼住了咽喉。陈铮的胳膊微微用力,裴秀英立马就感到喘不上气来,脸红脖子粗。
陈铮继续问:“是我愿意把我低贱的血流到我那尊贵的哥哥身体里的吗?是我愿意带着这些低贱的血和你们这些高贵的人一起生活吗?妈妈,你自己做的事情,可不要不敢认呀。”
陈铮一松手,裴秀英立马弯下腰来咳嗽,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空气。呼哧呼哧的样子,哪还有平日那副高高在上的富太太样?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很公平。
金钱权势地位名誉……都是浮云。
陈铮笑了:“呼吸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能让你感觉到心脏的跳动。”紧接着,陈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有些时候,我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人间,就喜欢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脏跳动的韵律。”
陈铮看着苏暖暖:“那万一要是心脏不跳了,妈妈,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简单接到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如果再不治疗的话,恐怕……”
简单的神色倒是如常:“难不成要我去化疗吃药吗?头发掉的一把一把的,整吃那么多那么苦的药,太不风雅。”
这个私人医生和简单是多年的好友,略微知道一些简单家里的情况,更熟知简单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简单,只能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是忍不住,还是想试试”
简单打断他:“那么胃癌发作的痛苦,和心脏病发作的痛苦比起来,哪个更难以忍受呢?”
哪有人拿这两个来比的?
私人医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回答。
简单这时正坐在窗边看落日,她的声音安静沉稳:“有的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是能把他身上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就好了,或许这个样子……我还能听见他叫一声妈妈。”
“简贞”私人医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
简单不用别人去安慰。她的唇角勾起笑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慢:“如果那个孩子还能活着长大,现在……也应该有20多岁了吧?”
20多岁,2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