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将军屋子中,只有李凰飞和吴佩夫,还有这安静到极点的空气。
二人都没有说话。
吴佩夫就这样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繁茂的梧桐树,眼中满是沉重之色。
李凰飞也不敢搭话,一直等着。
忽然。
“李凰飞,你可知道你今日鲁莽了?”吴佩夫轻轻一叹,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
李凰飞尴尬地一呲牙:“错了。”
“错了?”吴佩夫转过头来,面色铁冷,扬眉低喝,“你可知你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你是英雄,你是痛快了,但你可知你会害死你的同学!”
“我没想到这瀛人会威胁”李凰飞也是心有歉意。
“没想到”吴佩夫凝视着低下头来的李凰飞,呵斥道,“瀛人是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杀死一个圆木下田,你可以,我也可以,但他们呢!”吴佩夫指着门外,怒气喷薄而出,“他们只是剑灵,剑魂,甚至是剑者!”
“如果瀛人要暗杀他们,你能保护住他们吗!”吴佩夫直接提起李凰飞的衣领,瞪着他,双眼血红,“李凰飞,你告诉我,你能保护住他们吗!”
“老吴!”李凰飞忍无可忍,直接双手甩开吴佩夫的手,喝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们,但我们需要的是这个吗!我们要的,是公平,是正义,而不是做一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
“那瀛人来了便来了,大不了一块死!”
“一块死?”吴佩夫双目一眯,反问,“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他们都是有爹娘的,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爹娘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李凰飞被问得没有回答,直接双拳攥在一起。
“李凰飞。”吴佩夫手掌搭在李凰飞的肩上,沉重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皇室和李战鼎撑腰,他们很多人,是撑不起世间的险恶。”
“可能对你来说,可以当一个英雄,就算打不过,也有太子为你撑腰,但他们这些人呢,他们一旦被杀害,他们身后的家庭能不能承受这种痛苦?”吴佩夫锁着眉,“他们的爹娘甚至为了培养他们来登峰城,散尽了家中财物,只为了望子成龙,可如果一个月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一个高手归来,而是一具冰冷的尸骨,这种心情,你想过什么?”
李凰飞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想这么多。”
吴佩夫的眼中闪过苍凉和痛苦:“你没想过,但我见过。”
“老吴?”李凰飞疑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粗狂,但满是悲伤的男人。
吴佩夫双目中晃动着一丝泪光,仿佛眼前浮现着一个很久的事情:“五年前,我亲眼看着老陈的娘,已经走不动路了,拄着一根半截拐杖,老陈媳妇搀着她,领走了他的骨灰。”
“当时老陈的媳妇,一手牵着两岁大的孩子,一手搀着老人家,老人手中抱着骨灰,单薄地离开了登峰城,没有人送他们,知道为什么吗?”吴佩夫喉咙一哽,咽下了什么,问向李凰飞。
李凰飞双眸锁着,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不敢。”吴佩夫一咬嘴唇,尽是无奈的悲凉,“当时瀛人曾说,谁敢和老陈有牵扯,就和他一个下场。”
他说着,心中的悲哀更甚,通红的眼深深地看向李凰飞:“你知道一个为国而被害死的人,死后却没有一个北阙人为他送行的悲哀吗?”
吴佩夫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胸膛上:“就连我,我也不敢,那时候我还只是老陈的副将,和他关系最好,但我不敢啊,我特么不敢啊!”
吴佩夫怒喝着,双目已经布满悔恨的泪,那是恨自己的泪。
“你们说得对,我特么就是个怂蛋!”吴佩夫抓着李凰飞的双肩,中年男人的粗狂面容,此刻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有些失去理智般摇着头,“我也想像你一样,去杀了那些狗杂种!但是,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要保护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