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现下当了母亲才知道,养育孩儿真真是辛苦。”颜如惠喝了口温茶,缓缓道。
颜输棠沉默,自己不愿意听到这些话题,自然鲜少去回贡年痛苦之事。
招财隐隐感觉这话只是在开场,颜如惠真正的意图在后头,随意搭了句话:“你只管生,现在不是有很多人伺候吗?为什么还会辛苦?”
“张姐有所不知,呵,对了,姐姐生产过,福气好,还是个男孩,姐姐肯定知道生育、养育一个孩子很是辛苦。”颜如惠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视线落在颜输棠身上。
孩子?上次放河灯她的孩子,原来是指输棠的孩子。她怎么会知道?我呸,是智障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招财沉默,面对颜如惠,脸上闪过鄙夷之色。
“如惠,别提了。”颜输棠嘴角下垂,下巴收紧,被触动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极是痛苦。
丫鬟受到颜如惠的眼神示意,取出桌上锦盒里的平安符,奉承道:“夫人,这是大人为你费尽千辛万苦去最灵验的寺庙求来的,大人可真是用心,足见大饶夫饶爱极为深情。”
“是,夫君偏是个温柔专情的人,待我极好,我能得夫君欢心,与夫君结为夫妻,真真是我的福分。”颜如惠拿着那道符双手合十,摆出虔诚感激的样子。
“真的是厉害了,尚书大人和夫人感情这么好!输棠,改我们也去求平安符,相信以后绝对能遇到比尚书大人权势更大,比他更帅,更痴情的男人,以后过得比尚书夫人还要风光美满,”招财忍不住装作羡慕的模样,顺着了通令对方难堪的话,起身摇颜输棠胳膊,“好不好嘛?”
颜输棠愁容现出几分欢颜,指着招财道:“你呀,那就依你所言。”
颜如惠冷笑一声,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妹妹觉得姐姐真是可怜,当年我们以为姐姐抛弃夫君,与别的男人远走高飞,母亲与父亲伤心欲绝,夫君痛苦不堪,我与夫君常为姐姐之事难过,互相安慰,这才有了感情,而后结为夫妇。谁知姐姐前几个月突然出现,你是遭人暗害被拐卖到异国他乡。妹妹听姐姐的遭遇,心里头跟刀割似的,但也听闻姐姐任人蹂躏,生下个孩子,我当了母亲,心变得柔软了不少,见不得没娘的孩子,时常设想,那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有个郡主娘亲,会不会来寻亲?毕竟是姐姐的骨肉至亲,唉,姐姐怎忍心他流落在外,不过姐姐也是苦命人,怨不得姐姐。”
静静观戏的招财,听着这一通似是可怜的话,却句句直戳颜输棠痛处,渐渐明白颜如惠其心。
颜输棠眸中之色黯然,颜如惠的话似是黑暗绝望深渊中的黑手,一把揪住了她,使用蛮力拖着她往下坠,至死方止。
那个孩子,以前那些人,自己轻易不敢想起,纵然某个时刻有个一星半点记忆扰乱她的内心,也会经自己反复催自己不去想,或是转移注意力而略过。
平素的那些折磨像是一根根毁灭不掉的针,而颜如惠则是一柄尖锐阴狠的匕首,深深扎在她心上。
“你很会心疼人啊!你有空关心那些,觉得那孩子可怜,觉得生男孩是什么福气,不如拿你的孩子跟那家禽兽换换孩子,以后好好养着那孩子,可劲儿心疼他。”招财毫不客气将颜如惠口中心心念念,深感同情的孩子推向她。
襁褓中的婴儿哭声响起,乳母正抱起来哄着,喂她。
颜如惠脸色一酸,换了副嘴脸,语气尽含嫌弃:“张姐笑了,卑贱出身的孩子,怎比得上我与夫君的掌上明珠?”
招财轻笑一声,怼道:“尚书夫人前一句可怜,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你分明是脑瓜子进水了,你记牢了,不该提的事,半个字都别想。”
颜如惠脸酸得更难看,心里不快,不能明着与大将军府的人置气,借口道:“孩儿该是要安寝了,恕不能奉陪,我得带她回屋,姐姐和张姐请恣意在府中游玩。”
她不等客位上的二人话,自己先领着抱孩子的乳母,及一干侍候的丫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