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直没和你说，当时发现小明的乱石堆不远处，就是后来公社、县里、甚至更上面一次次派人搜查无数次的事发地，那一次你应该也是有耳闻的，一波波人来来往往的，持续了大半个月才撤了，后来听说是因为那里死了很多人，虽然都穿着便装，可他们受的都是枪伤！”
“我以前没觉得什么，可是那孩子越大，你也看出来了，哪里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母亲停住了哭声，不解的看着父亲。
“那又怎么了？就算小明真正的出身再好，可这不是丢了吗？那几年丢孩子的那么多，这天底下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两个没见过的亲人，如果他真的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也就罢了，我也认了，可是也不能因为他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就把他随随便便送人吧？他还那么小…”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烦躁的抹了把脸。
“无知！”
“你想想我当初从孩子包被里拿出来的锁片和锁片链子上挂着的两个金镯子，那分量，那精细程度，那么考究的东西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吗？！”
“说实话，以前老东家的手里都没有。”
“那有什么说法吗？或许…或许小明的亲爹亲妈就是有钱的大商人，就跟以前的老东家似的，那也没啥啊，咱们又不图啥，管别人咋说…”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商人跑到那个不见人烟的山洼子里干什么？那些年那边可是还有狼的。”
“那明显只能是见不得光的人逃到那的。”
母亲大概心里也隐约有了念头，但还是不死心，着急的半跪在炕上拉着父亲的袖子。
“我还是不明白，当家的，你就直接说吧，你这是知道啥了？”
“唉，我怀疑小明是岸那边的人…”
“哪…哪边…”母亲微微哆嗦着问道，但是她估计心里已经有了底，眼泪又成串的落了下来。
“还能是哪边？现在一片太平，除了时不时还能揪出来的…”
“香兰，小明不能留在咱家了，咱们都是本分的人，于公于私，都不能留下他了。”
“不不不，当家的，你再想想办法，你小时候还跟着小东家上过私塾，认识那么多字，读过那么多书，你有学问，你那么聪明，比公社的人都聪明，你别把我的小明送走…求你了，当家的。”
母亲整个跪在了炕上，就差给父亲磕头了…
小小的夏明杰半蹲着趴在窗角边，偷偷的看着那个跪在炕上哀声哭泣的女人，泪眼模糊，胸腔里一片冰凉，又一阵炙热，喉咙里火辣辣的，一股股往眼睛里冲…
他正准备冲进去拉起那个声声泣血的母亲，他的父亲开口了…
“香兰，你起来好好说话，现在两边的关系还那么紧张，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如果有一点点两全的办法，我也不想的，这么多年，小明也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儿子啊…”
“睡吧，让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