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彭城内部。
皇卫司人马住于东城,以岳宥聃领头。
关陇一方门阀联盟的人马住于西城,以李阀老阀主李威领头。
本地门阀联盟的人马住于南城,以颍川门阀陈阀领头。
而北城,则是为皇家禁卫军占领,由禁军大将军来护儿亲自统领。
四方人马均未擅动,都在等一方先出手。
这注定是一场乱战,大家都知道即将对上的是谁,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默契地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层窗户纸,是皇家和门阀士族之间的遮羞布,若是揭开了,以后再见面,会很尴尬。
天下都是皇家的,可在大秦,天下却只有表面是皇家的。
天下这个蛋糕,实质是皇家和门阀士族共有,只是皇家占据了大部分,门阀士族占据了另一部分。
如果把大秦比喻作一个人的话,那门阀士族,就是这具躯体的筋骨,失了筋骨,躯体也就瘫了。
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明里和谐,暗里相争,皇家还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当作不知。
童渊站立在窗口,扫视着四方,这寂静的夜里,藏着滔天的风浪。
“童大侠”
童渊闻声回头,一个身影刚好钻进了房门,“故人之托,我无法推辞,可我想知道,你意欲何为?否则,我不会将地图交给你”
他语音铿锵,带着他自身的坚守。
范仲淹走上前,赞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童大侠,你无负侠之一字”
“童某只是一个老顽固而已,当不得先生夸赞”
范仲淹轻笑,“童大侠,天下皆知地图在你之手,而今四方皆有大敌窥探,你可能保得住?”
童渊摇头,“童某虽然自负,却也没有信心能在两大宗师和一名超神武将的同时环视下离去”
“既是如此,还请童大侠将地图交予我”,范仲淹伸出手,目光紧紧盯着童渊。
“哈哈……先生,我童渊可非惜死之人”,言外之意,还是需要范仲淹给他一个说法。
范仲淹就那么静静地等着,半晌后才展颜一笑,朝童渊躬身道,“童大侠的坚守,在下佩服”
“童大侠,霸王宝库,正如你所言,是属于天下人的,不是任何一家一姓之财富”
童渊当初夺取地图时,确实这么说过。
“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张地图只要还在童大侠身上一日,那童大侠这一生,都将无法安生”
“霸王宝库属于全天下,不如就此交出,让全天下共分可好?”
范仲淹说完,便静待童渊取舍。
童渊神色难平,天下共分?这谈何容易?“呵呵……天下共分?不过是一句笑话”
范仲淹面色也是一黯,知道童渊此话的深意。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道,形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而百姓,便是这其中的虾米,即使知道了藏宝所在,又如何争得过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门阀士族。
权柄和刀兵,都掌握在了高门大户的手里,门阀士族为刀俎,民为鱼肉。
“虽是如此,我还是愿意交给你”,童渊开口,目光炯炯。
范仲淹疑惑,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话语说动了童渊,“为何?”
童渊侧身看着窗外,“那些士族高门,是你招来的吧!”,虽是疑问,语音却已笃定。
范仲淹并不否认,“是的”
“这便是我愿意交给你的理由”
范仲淹闻言沉吟,终于思索明白了。
门阀士族以吸取百姓骨血为生,而今此处齐聚了天下大半门阀士族,童渊是想以霸王宝库的财富,以富门阀士族,使得他们吃得满嘴油后,能够减轻对天下百姓的吸食。
童渊的侠义,让他心间叹息,暗暗道了声抱歉。
“谢谢”,范仲淹开口,语音复杂难明,带有丝丝惭愧。
童渊重新回过身,盯着他看了很久,这才从怀里摸出地图丢给他。
范仲淹接过,童渊的身影随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