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安平用力推开苏瑾桐,力量之猛,差点让苏瑾桐手里的茶水洒他一身。早知道会这么难受就不叫白雪离开了,这下倒好,他还来了,不要问下去,不要问下去,不要问下去。
很遗憾,苏瑾桐并没有遂了她的心意,放下茶杯问道:“郡主可是生病了?我这就叫人去找大夫。”
“不用!不用!不用!”连着大喊三声,然后看到苏瑾桐诧异的眼神,明白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整理下表情和心情重新说道,“不要叫大夫,我没事,就是被子盖得厚,房间里火炉也烧得旺,热的,所以看上去有些虚。”
月事到身子虚而已,叫什么大夫,一叫大夫,不是整个流民营,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吗?
“热的?”看着她身上盖着被子,后头还垫着一个,房内烧着三个大火炉,里面的火着得正旺。她身下坐着的,也是流民营仅有的几张火炕之一,苏瑾桐相信了她的话。
放下心来,再仔细一看,她脑门儿上好像还有汗呢。这样是不是太奢侈了些?苏瑾桐心中不由得生起气来,从小看惯了贪官欺压百姓的嘴脸,想到自己这几日为了帮流民御寒忙得焦头烂额,这个郡主却在这里热到脸红、出汗、身子乏?
坐在床上的安平,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腰后有了东西顶着,比刚才躺着的姿势舒服了一些,也不会疼得出虚汗了。再去看苏瑾桐,为什么他脸上露出了一些厌恶的表情,好像还有愤怒和冷漠?
没注意她的注视,苏瑾桐动作熟练地将三个火炉一一封住,然后将茶杯再次递给安平,说道:“既然郡主热得难受,臣就帮郡主把炉子封起来好了,免得郡主热出病来。这是郡主要的茶,白雪也不在,臣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先告退了。”
端着茶杯,不敢置信地看着已被封起来的炉子,然后又听到了大力的关门声,安平一把将茶杯丢在地上骂道:“苏瑾桐!”
于是,前乌拓最受帝宠的小郡主,如今却困在流民营的小房间里,裹着两床被子,外加一个小毯子,昏昏沉沉捂着冰凉的小腹、饿着肚子,半睡半醒地躺了一个下午。直到白雪回来,才得以重新烧旺火炉取暖,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了些东西。
据白雪的回忆,那天苏大人的名字就是禁忌,每次提起,郡主都是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
次日清晨,刚响起第一声鸡鸣,安平就起来了。一来是前一天睡得太多,二来是她还惦记着要去找苏瑾桐报仇。她向来只有第一天会虚弱,舒舒服服度过了一个温暖的长夜,如今她已经生龙活虎。不过,在被子里捂了一下午凉肚子的仇,不能不报。
这还是安平第一次出现在议事的房间里,原本她为了避嫌再加上身体不适,连靠近这间房的想法都没有。
这么一进去,却发现里面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账簿、算盘、药材、粮食,还有不少破衣服。嫌弃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竟然还看到了盖着一床被子,将就睡在这些“破烂儿”里的苏瑾桐。
手伸过去打算推推他,想了想又缩回来,嫌弃地拿袖子垫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苏瑾桐十分不满意被人吵醒,他昨夜忙到半夜才睡,刚想发一通起床气,又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赶紧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地坐起来。
没想到他床起得更傻,安平心里觉得好笑,嫌弃都从眼底蔓延到嘴角了,说道:“这就是你的议事厅啊,乱七八糟、破烂不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理的。”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语气还有这话,让苏瑾桐一股火憋在心中,强撑着还有些血丝的眼睛,来不及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道:“臣邋遢懒散,让郡主见笑了。”
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说话阴阳怪气,一副找茬的样子。安平在心里想着,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在发的什么火?心中的不满更甚,“本郡主今日就要尽到替皇兄监督的责任,看着你做事,去给我找个椅子来。”
“如此就请郡主先移步他处吧,这时辰大家都还在睡觉,没到开始做事的时候。况且臣现在还未睡醒,衣衫不整的,郡主要是留在这里等臣起床,传出去恐怕污了郡主的名声。”苏瑾桐说着,还扯了扯自己身上确实是一派凌乱的衣服。
吃了一个硬钉子,却又发不出来火,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自己确实不该闯进有男子在睡觉的房间。
重重地“哼”一声,安平说道:“苏瑾桐!王八蛋!管你随便发的什么火,本郡主今天就在这里看定你了。走就走,等你起床了,本郡主再回来,到时候你还要给本郡主端茶倒水。”
说完,安平气呼呼地走了,苏瑾桐也觉得内心不快。不过,困意战胜了愤怒,他两个眼皮挨在一起,立马就分不开了。身子一歪,继续倒下去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