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记忆散去，李衡的眼前只有一人。安安静静，捧着手中的书细细品读。
李衡突然察觉，此番此景，竟如某日的梦境一般。这样近的距离，可是年少时盼了许久才终于等到而来的现实……
短短的休息时间，竟让李衡处理奏章的效率更高了些。
而君陌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将话本细细的看了一遍，看累了之后便窝在李衡怀中看对方处理奏章。红笔圈圈画画在奏章中写了些小字。
虽然嫌弃官员上奏的事情无关紧要，但是还认真地写下批语。
原来这人对朝政之事还挺是在意的，对百官态度也是蛮好的呀。想必是个贤明的君主，不过爹爹也说过，当君王贤明而不昏庸无能，那他背后的压力一定很大。君陌用手指卷着鬓边的青丝，想到了宰相大人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还不懂，她说：“昏庸无能的君主才有压力吧，被那么多人骂，那么多人有着谋反的心。一天天都得担心自己的皇位，自己的人头是否会落地。贤明的君主只要做好本分，不就完事了吗？”
“你还小，你可能还不懂。其实如果一个君主在意别人骂他说他，在意下面的人有没有谋反之心，他就不是昏庸了……”
“你想想，如果他在意别人说他的坏话，他要么改正要么让别人说不出话来。所以这样的君主要么变得贤明要么变得残酷，但至少不昏庸。如果一个君主在意他的王位，他要么做到让人信服而不敢质疑，要么做到让人畏惧而不敢质疑。”
“是这样的吗？”小小的君陌瞪大了眼睛，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含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可是不是昏庸的人才有人骂吗？”
“如果一个人昏庸至此，他会在乎这些名声吗？但如果人想要保持贤明，风吹草动都可以给予他压力不是么？就像你想让衡儿夸你，但是衡儿却说他长姐如何如何，所以你就有了压力努力进取，向我说要请老师回来叫你这些。但如果你是懒惰之人，你便觉得无所谓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爹爹一定不是昏庸之人，所以爹爹也很有压力吧？”
“做天子的压力更多，我们做臣子的能分担一二也是好的。”
“既然天子的压力是来源于他本身的动力，那么如果有一朝贤明的君主抗不下心中压力，那么他会怎么办？”
“真是如此，怕是要退位了。”
“一生劳累就为了心中的理想国，好不值得，还是当个普通人好。”
叹了口气，君陌学着大人一样耸耸肩。
宰相看到，不由得笑着说：“你这个小大人，你还小，不懂这些。就是因为上下有道，天子扛着这些压力，才能让你口口声声中的普通人存在。”
“那天子也太难做了吧，幸好我不是出生皇室，也没有生而为男。”君陌吐吐舌，笑道。
“你呀，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人再争君王。君王这个责任是在他那无上的权利中得来的，你怎么说得那么轻巧……”
“爹爹，既然不是昏庸之人，得到这个无上权力不过是枷锁而已，到最后不也被压力压得不得动弹，有何作为！”
“可能就是有人太过贪心了吧，如果像你这么通透，那么人人都不想当君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