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房间，只有面对面的两个人，且不过一臂长的翘头案。
姜许就这样和她对峙着，或者，不急不忙地等着她自己开口。
分明该是种求饶态度，但许仙仙想了好几种方式都觉得别扭，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诚实道：“我想变强，我不想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区区凝气，不想成为吊车尾。”
姜许的眼神很是古怪，嘴角扯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她：“你是无路可投。”
许仙仙没有否认：“我想试试。”
杂灵脉在修炼一途本来就是妄想，更别她从来不愿屈居人下。
从云巅跌向低谷，从才沦为凡人，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无异于让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忽然身无分文，还要叫他去勤俭持家。
凡人和灵修的差别太大，而一旦体验过那种由灵力带来的非凡之感，便没有会再愿意舍弃。
就像财富和权力一样，一旦拿起，就没有人能轻松放下。
许仙仙曾经大言不惭，她自己可以，她自己要封印火灵脉，大不了从头再来。
可惜她低估这样做给她带来的困难，也更加低估了自己的野心。
姜许冷冷地看着她，或者她脸上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情：“像你这样的杂灵脉也是少有，所以我你适合，你是许氏这么多年来灵脉资质最糟糕……不，最适合的人。你可知道我为何这样？”
许仙仙摇摇头，姜许的出现她不意外，但心头总是有点空落落的，很不对劲。
她的确是个爱闹别扭的人，但有时候却意外地懂事，意外地能看清。思忖片刻，许仙仙还是把心里想的出来：“前辈道法精妙，晚辈敬佩至极。虽不可彻悟其中道理，然感念前辈授业之恩……”
姜许的声音依然冷冷的：“我之前便知道你是个心浮不定之人，这也难免，毕竟你年纪太。但我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你能驾驭住神火而不至于走火入魔的原因，竟然是魔族的护心功法由当年魔尊独创、流传于百部的清心引。”
不等许仙仙解释，姜许兀自叹了句“太巧”。
许仙仙不解其意：“巧什么？”
姜许道：“我知你对这首曲子印象太深，而也只有它能让你平静下来。其实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能让自己冷静。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暗示，让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可知魔族如何修行？人类修士靠吸纳地元气而在体内运转周，炼化为灵力。而魔族修士同样是吸纳地元气，却是炼化为魔力。魔族人身体强悍，体内却没有灵脉，你就不好奇，他们是如何修行？”
许仙仙怔住，她只遇到过坏心思的魔修，却对真正的魔族知之甚少。只知道在人族修士与魔族仿佛生对立，势同水火。
姜许沉沉道：“饕鬄。”
“什么？”
“他们是饕鬄，凭借身体之强悍，强行吸纳地元气，凝结魔气为混元。无需人族修士那样心繁琐的修行方式，甚至不会根据地元气的属性而炼化。他们可以吞噬一牵魔以体格强悍为最，但在提升时，所面对的心魔考验却比人、妖二族都更为可怖，稍有不慎便会失去神志，彻底魔化。”
许仙仙的心沉了一下，眼眸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