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怜秋晓得,自会如此。”
闻人敷衍般的言语倒也无可奈何,毕竟她能予自个的也独独只有这般虚情假意的问候。
其实许多次在梦里头,还是能回到时候与长姊初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还稚嫩得紧,好容易一个西苑一个东院的得以见面,互相瞧着都新奇得紧,却在欲要开口时被毫无理由地哄骗着牵走。
母亲与我,离嫡长女远些,她会碍了自个的路。
但如今心智成熟,倒也不觉对方冷情。
心扉如门,铁锈深锁,自个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深究,也因身份地位的悬殊而从未想过要去打开。
这些年来这般相处,就似护着的玑衡,外表无损,内里四分五裂,却又温柔地守护着什么残破的关系。
迅速令自个思绪抽离,想着这般僵持也不是个主意,索性大着胆子与人攀谈着丢了个话题:“不知姐姐觉得这届的秀女如何?”
思来想去,只能安慰自己此事不过徒增烦恼。我应是新秀中见到皇上的第一人了,又是被韩王爷选上入宫,这可都是大的福气,旁人可不一定樱又想起昨日误打误撞去了太液池,但目的地却是御花园,如今晨光初起,花儿也都是正正娇艳的时候。昨日回宫时同宫人搭话也问清楚了去御花园的路,也就按着自己的直觉走去。
越走近时,只觉花香渐浓。等真正瞧见了,还以为误入了花神之宫,的确是大为震撼。此处之花,虽不同于云南花海那般花团锦簇,种色繁多,可皆是上乘品种,莫是路旁花海没有,就连王府也少见。更加可贵的是这花被宫里能工巧匠修剪的错落有致,无一枝一片枯枝败叶,如同永生花一般凝结了时间。
原以为宫中之花同滇地之花全然不同,可只只蝴蝶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却同滇地一样,仿若还在滇地,做着我无忧无虑的梦。蝶恋花之情不正是我思慕故地,思慕君之情吗?
当时我向韩王自荐时,老头不肯,我便同他大吵了一架,也不知如今他消气了没,在韩王面前做事还得力?今年初春的咳疾又似往年一般严重?身边终究没个贴心人,到时寄家书时也要他另娶一房,再不济去冰人馆聘一个侧室也成,身边没有贴心人,终究同风中苇草一样飘荡无所依。
如今宫中花虽好,终究不及故乡人
春日春风,边染上些许橘红,美得别致,百花形态各异,如女子的颦笑嗔怒,皆是明艳生动。春景瞧着着实喜人,远远望着似是开满了满山的花。她又想起,父亲曾是名极一时的才子,却不知为何,突然一落千丈,江郎才尽,听那江湖郎中道,是梦魇,诸如此类的鬼神害了他。谢愿本是不信这类事情的,但如今看来,似乎没什么不能信的了。
她望见柳树上的第一抹新绿,是鲜活的,柔弱的,颇有美人神色。春日的风裹着傲骨,阵阵袭来,紧蹙的眉随着这风渐渐舒展开了。
这些日子初春的景倒赏了不少,宫中亦是争奇斗艳,托了些姑姑的福入这深宫,不知该喜该忧。谢愿兀自摇了摇头,似是要把这想法抛了去,转念一想,有些时日未练习马术,怕是有些生疏了,赶着如此明媚的儿去看看罢。
东风吹拂,微微春雨洒过红墙琉璃瓦,此处看去房舍叠嶂,草色闲希
“我瞧着今儿的爽快,就难得把您拽出来。”
回首望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心怀正义却被逼的报国无门,只担心无法为国尽忠,为母亲尽孝,于桂秋惯是喜欢男儿戏的,定军山亦或是赵氏孤儿,如今人人传唱的琵琶记虽好,这些个宣扬忠孝节义的戏,有褒有贬,在她看来,正统那些个迂腐至极,就事论事,仅仅对于现下那些个写风月词无病呻吟的脂粉艳词,针砭时弊多些。
“开戏吧。”
太后入上座,室内光线幽幽泛着清凉,角落里的香炉中五木香飘出袅袅淡烟,她看了不大会儿,便瞧着像是有人进来的模样,却并未抬头,想必是新秀吧,只试了个眼色命泰泰前去瞅瞅是谁家的秀女,不料这丫头瞥了眼,回来低身同她了句魏匹夫的女儿。
“可看过琵琶记?”
魏氏,是那个煮不烂的铜豌豆魏御史的女儿,他爹这人太过于顽固,也难怪先帝把他贬到看不见的地方。于桂秋抬眼朝她看去,面上仍旧是一脸平淡之色,透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鬓上金玉棱花双合长簪隐隐震动。
“给她在我后头搬个座。”
与纪姑娘聊着聊着竟是把这长阶踏完了去,听着人言语也是心爱得很,只觉遇着了知己。
若是以往在金华吴家,自个哪里敢这般大咧咧地把爱好宣之于口,定是会被姐姐妹妹们笑话了去。
这般想想,就愈是觉得纪姑娘可亲。
踏上那苔纹青砖,原望着牌匾欲要谢人带路,便作好了自个前去的打算。哪成想纪姑娘也热情得紧,竟是要伴着自个一块进去。
一时也不知是应拒还是应惊,思路片刻最后到底也怕姑娘介怀,索性点零头。
“那便一道进去罢,有劳怜止了。”
“混丫头,你别闹了,今儿这茶点子到底是淡了些,我告诉你,你且把我那玫瑰酱汁儿拿了来,就淡淡抹上一层,那便香着了。”
以欢笑着同稚染嗔闹,哄了她拿来玫瑰酱汁儿,自己起身理了理衣裳,今儿的裙裳是以欢最为喜爱的,只恨是太娇贵,一不留神便显出了褶皱。稚染笑嘻嘻地捧了玫瑰酱汁儿来,无名亭外头透着一阵携着木芷清香的风。无名亭便是这般惹以欢喜爱,不急不躁的,正似静水暖月。
以欢手捧着一卷书,手托着双颊,倒是难得一见的女儿家的慵懒娇媚。她眉弯起,是温婉的弧度,不似李氏的凌厉媚人,只是崔以欢的端庄秀气。
崔以欢正瞧着书卷出神,忽地便闻一糯糯女声,倒是略显拘束陌生的,想来不是宫中旧人,况且不明自己身份的,也只有储秀宫的那班新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