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臻似乎触摸到了一丝更本质、却也更模糊的真相边缘。
他收起晶体,目光坚定起来。无论“源”是什么,首先要活下去,要恢复力量,要找到可以信任的盟友。
他想到了“山岩之子”部落,想到了“雾歌”部落。这些远离总部、保持着古老传统的守旧派分支,或许能提供庇护和线索。尤其是“雾歌”部落,他们世代守护迷雾林,对“万山之心”和“它”的了解可能更深。
但如何去?总部必然已发出通缉,各处关卡要道恐怕都已封锁。
他摊开守旧派老者给的地图。地图标注的出口点位于总部西北方向的山区,人烟稀少。向西而行,穿过一片被称为“沉默沼泽”的险地,便可抵达北部丘陵地带,那里距离“山岩之子”部落的传统活动区域就不远了。
“沉默沼泽”地图上标注了危险符号,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开追查的路径。
决心已定,刘臻不再犹豫。他采集了些许洞口的草药简单处理伤口,吃些干粮恢复体力,随后辨认方向,向着西北方,踏入了茫茫山林之中。
路途艰难远超想象。山势陡峭,林深苔滑,野兽出没。他伤势未愈,只能走走停停,依靠狩猎和采集野果充饥,夜间寻找岩穴或树洞栖身,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数日后,他抵达了“沉默沼泽”的边缘。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的湿地,枯木林立,水洼遍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寂静和淡淡的腐臭。
沼泽中隐藏着无数危险:吞噬一切的泥潭、致命的毒虫、诡异的气瘴,甚至还有传说中被“它”之力扭曲的变异生物。
刘臻深吸一口气,折了一根坚韧的长棍探路,小心翼翼地踏入沼泽。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精神高度紧张。
在沼泽中艰难行进了两日,干粮将尽,体力再次透支。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缕细弱的炊烟。
有人烟!
他心中一凛,警惕顿生。是敌是友?是沼泽居民?还是总部的陷阱?
他伏低身体,悄无声息地向炊烟方向摸去。
靠近后,发现那是一座搭建在几棵巨大枯树上的简陋树屋。树屋样式古老,并非总部风格,更像是山民猎户的临时居所。
他仔细观察良久,并未发现埋伏的迹象。
犹豫片刻,他决定冒险接触。他需要食物、药品和信息。
他走到树下,清了清嗓子,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喊道:“请问,有人在吗?过路的旅人,迷途于此,求些水食。”
树屋内寂静片刻,随后,一张布满皱纹、警惕的脸从窗口探出,打量着他。那是一个老人,眼神浑浊却带着锐利。
“旅人?”老人声音沙哑,“这鬼地方,哪来的旅人?看你一身伤,是逃难的吧?”
刘臻心中警惕,面上却苦笑:“老人家好眼力。遇了山匪,侥幸逃脱,迷路至此。”
老人眯着眼看了他半晌,似乎在判断真假,最终挥了挥手:“上来吧。小心梯子。”
刘臻道谢,谨慎地攀上摇摇晃晃的木梯。
树屋内狭小简陋,只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和狩猎工具。老人给他倒了碗热水,又拿出一块硬邦邦的肉干。
“吃吧。看你这样子,伤得不轻。”老人坐在他对面,目光依旧审视。
刘臻谢过,慢慢吃着肉干,喝着热水,暗中观察。老人手上老茧厚重,是常年劳作的痕迹,眼神虽有警惕,却并无恶意或贪婪。
“老人家独自居住在此?”刘臻试探问道。
“老了,图个清静。”老人淡淡道,“这沼泽,没人来,也好。”
闲聊几句后,刘臻看似无意地问道:“老人家可知道,往北边‘山岩之子’部落的方向,怎么走安全些?”
老人动作微微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要去‘石心部落’?那边现在可不太平。总部的人前些日子还在附近出现过,好像在找什么人。”
刘臻心中一惊,总部动作好快。
“总部的人?他们去石心部落做什么?”
“谁知道呢。”老人摇摇头,“那些大人物的事,我们小民不懂。不过听说,好像和什么叛徒有关。”
叛徒是在说他吗?刘臻心中一沉。
看来直接前往“山岩之子”部落风险极大。
“除了北路,还有其他路能离开沼泽吗?”刘臻又问。
老人沉吟片刻,指了指西边:“往西,穿过沼泽最深处的‘水妖丛林’,有一条古老的猎径,可以绕到南部丘陵。但那路更危险,丛林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忌讳。
水妖丛林?不干净的东西?
刘臻谢过老人,心中权衡。北路被堵,南路未知,西路径险似乎别无选择。
他在树屋休息了一晚,老人提供了些草药,伤势稍缓。次日清晨,他留下一些随身携带的、总部制造的应急伤药作为答谢,告辞离去。
老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低声咕哝了一句:“‘石心’‘迷雾’唉,多事之秋啊。”
刘臻依照老人的指引,向着西边那片更加幽深、雾气更浓的“水妖丛林”进发。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诡异。树木扭曲怪诞,沼泽中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空气中那令人不安的寂静被某种低沉的、仿佛呜咽般的风声取代。
玉片在此地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并非指引,而是持续的、带着警示的冰凉。
他加倍小心,前行了半日,前方出现一片被浓雾彻底笼罩的、异常茂密的丛林区域,树木枝杈低垂,如同鬼爪,地面淤泥更深,散发着更浓的腐臭。
这里就是“水妖丛林”?
他握紧“山魄刃”,深吸一口气,踏入了浓雾之中。
能见度极低,脚下淤泥吸扯着脚步。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异的、仿佛女子哭泣般的声响,若有若无,在浓雾中飘荡。
幻觉?还是?
他凝神戒备,缓缓靠近。
哭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水域旁。
他拨开挡路的藤蔓,谨慎的望去。
只见雾气缭绕的水边,一块腐烂的浮木上,竟然坐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