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们闲话也不多说,司仇应该跟您说了,我要带他去云天宗的事儿,您们的意思是......”
“去呗,有这么好的事,还考虑啥!”
好事?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如果真具有灵根,入了云天宗的门,至少不需要去考虑衣食住行这些客观上人生活所需要的因素,而且无论修为如何,寿命和体魄也要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修仙无论用那只眼睛看,都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但司朔仍然很犹豫,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小表弟往这个涂着蜂蜜的“陷阱”里推——就他经历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世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通俗点讲,叫开始不对劲了。有些东西在消亡,有些则在苏醒,正如繁茂而枯萎是相对的,修士界也正在经历这变化。
只是不知道这变化究竟需要多久。
若小师弟天分不怎么样,说不定等他寿元耗尽后,这世界表面依旧保持着这幅“祥和”模样,这谁也说不准。
但这些话对正处在兴头上的亲戚们讲,是没用的,说了他们也未必能理解,要怪就只能怪司朔当时回来太过兴奋,开了这个话头。
“那好吧,二叔,一会儿宴席结束,我就得带他走了,明天就是入门检测的时间了。”
“这么急?”二叔被司朔雷厉风行的口气给惊到了,连忙放下手里酒杯,扔掉筷子,想回家给司仇收拾行李,却被司朔给拉住了。
“没必要带这么多,等他入门后,宗里会发衣服的,而且他们住的地方都铭刻有法阵,冬暖夏凉,不需要担心这个。”
“这......好吧,衣服不用带,那我去给他买些吃的,以前看他太胖,总是不许他吃,等他上了山怕是吃不到了。对了,银子,虽然说你们仙家子弟瞧不上这些俗物,但备上一些,万一什么时候用的上呢......”
二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眼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司朔心里像是被触动了什么,转过身,不再看他。
“那二叔,你去吧,再跟司仇道个别,记得别表现太悲伤,这样不利于他在外修行。”
得到了司朔的许可,三四十岁的二叔高兴的像个孩子,先吩咐媳妇去准备行囊,然后绕过众人,一把扯住坐在原先司朔位置上的司仇,到一边,拍拍肩膀,说着属于他们父子俩的话。而后二姨到了,看到他们两个,立刻放下行囊,加入其中。先是笑,然后沉默,再哭,再笑,而然整个宴席上的亲戚们,没一个嘲笑,或是去打扰,都安安静静的侧着头,咀嚼着宴席上的美食。
小狐狸的肚子填的差不多了,她左瞧右瞧,才发现已经回到位置上,手里举着杯子,但并不喝,目光深沉,如同藏了一方深湖。
“司朔,想啥呢?”小狐狸习惯性的翘起尾巴,用尖儿上的白毛挠他的鼻子——这是二人以往的嬉闹形式,放在平时司朔肯定一把将其抓住,放在怀里大薅特薅,可今天,他却只是摆摆手,示意小狐狸将它收回去。
“我在想事情,洛儿别闹。”
“想什么?”小狐狸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直接凑了过来,二人的脸颊挨的很近,司朔几乎能听到她的轻而浅,富有规律的呼吸声。
“在想很多事情,但是想不明白,”司朔站起来,捏住她的两只耳朵,把她摁回原位之上,“颜师兄?”
“怎么?”颜渊听到司朔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糕点,动作十分优雅,“你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困难谈不上,”司朔指了指不远处相拥而泣的司仇三人,“只是想问问,师兄怎么看这种场面。”
“有那么一丢丢触动,但仅此而已。”颜渊颔首,想了一会儿后,才郑重开口,“同时我也相信,这是绝大部分修士的看法、”
“我知道你被什么困扰了,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修士几乎可以用‘怪胎’称呼了。”
“我也觉得我可能是怪胎。”
“既然是怪胎,那我这个正常人就没什么对路的建议给你了,”颜颜轻笑一声,“该走了。”
“是啊,该回去了。”司朔一只手揪住了小狐狸的大尾巴,然后微笑着,唤了一声司仇。
“球儿,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