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走来,掏出了自己的心。那是一朵虚无的花,带着九彩紫金光芒。她温柔地说:“这是无梦心,无梦自有天。”
秋莱呆呆地看着,却看不透一切虚无。
一阵冷风。
扫魂,灭魄。
花飞,花散,无梦花结出一颗诡异的果实,变成了一颗腐烂的心。九色的血肉上满是烂疮,飘散着诡异的黑雾。
玉手慢慢变了,上面有了血,有了伤口。秋莱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另一个她。一脸恶毒,全身是血,玉体上全是腐烂的伤口。
四周的一切都变了!到处是烈火、寒冰,到处是恶魔、幽灵,到处是惨叫、咒怨……这里是地狱里的地狱,万生不生不活,倍受折磨。
她恶毒地说:“你来了,我来了!”
“你为什么来,我为什么来。”
“为债来,为怨来!”
“债在哪,怨在哪?”
“这是痴梦心,痴梦自是天。”
她抓进秋莱的心口,拿出了秋莱的心。
心形,破碎,那是一颗红黑相间的石头,红如血,黑如墨。
一阵轻风。
无来,无去。
心碎,四散。
血手变了,消瘦的手上满是烂疮和黑斑。秋莱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身血,满脸烂疮和黑斑,这是血秋莱。
地狱消失,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漫漫荒草。
血秋莱幽幽地说:“你累了。”
秋莱平静地说:“你呢?”
“谁不累?”
“谁不累?累又何?”
血秋莱说:“秋莱,走吧!”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该去的地方?”
血秋莱走过去,轻轻按着秋莱的心口,轻声说:“心本无路,路本无心。”
一阵杂乱的风。
纷乱,错杂。
血秋莱化为了血雾,飘落在秋莱身上,两个秋莱融合到一起。
漫漫的天地间响起一个飘渺的声音:“似梦非梦,似生非生,生梦两难。天梦无心,地梦无情,自梦无欲,人梦无魂,万梦虚无。即恶又善,无恶无善,善恶混沌。忘痴忘绝,忘爱忘恨,忘欲念静,忘梦忘醒,忘魂忘生,无忘而忘,此生幻然,无边无际,无尽无头。”
秋莱喃喃地说着,愣愣地向前走着,不知来去。
漫漫荒草,无路无边。
轰!
似乎有风,似乎又无。
一切都空灵了。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幽梦如天,天如幽梦。”
药典他们回过头,这才发现,屋里突然多了一个老僧。他穿着灰色僧衣,那么普通,普通得几乎不存在。
他是玄机的师父!
老僧平缓地说:“贫僧用忘梦石困住了秋莱的心脉,用心之梦境留住了他最后一点幽魂。接下来,就看天意或是人为。”
药典赶紧行礼说:“多谢大师!”
“皆是孽缘,不过冤债!玄机之债,秋莱之债,债债相连,百劫千罪,生死两难。”
药典说:“大师的意思是,怪病是……”
“梦神之约,万生之念,秋莱之命,众生之劫,不过尔尔。人心之伤,自有定数。”
“大师,我们还有多久时间?”
“一叶一佛,一花一世。”
老僧转身而去,才出门口就消失不见。
铁邪说:“大师怎么不说人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药典说:“你当然听不懂,你听得懂,你就不是打铁的!”
薛飞说:“别扯这些没用的,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药典说:“或许,我们真来对了地方。来处来,去处去,自有其道。”
见药典要走,薛飞赶紧拉住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就算你骗,你也要给我们一个盼头!”
“今天或者是明天!”
梦神山。
大火过后,梦神山上新长出了草木,其中有大量的“小梦花”。这种花是野花,具有一定的毒性,人、兽不能吃,生命力极其顽强。以毒攻毒,小梦花对怪病有奇效。
药典看过一本远古的医书,其中有小梦花的记载。正是凭着这个记忆,他用小梦花制造出了新药。
有用没用不知道,药典只能给秋莱喝。就是凭着这种怪药,秋莱的病情稳定住了,开始慢慢好转。
一天一天又一天。
秋莱终于好了,他来到梦神山,看着漫山遍野的新草、野花,眼神平静而孤冷。
抓起一把泥土,放里嘴里,慢慢地,使劲地咀嚼着,秋莱慢慢地走去,迎着风,走向天地的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