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承受着痛苦,度日如年,三个小时还是三个月对他来说相差不远。
他想见见时柠,见见慕寒声,但他说话口齿不清,人都坐不起来,那样的状态,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如今虽然剑走偏锋,但能以这个模样体体面面的面对自己的两个孙子,他很开心。
慕戎肇抬手握住来人的手,紧紧用力:“子峯,我要走了,遗憾的、放不下的,都不重要了,可唯独对你我慕家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
霍子峯,甾临霍家第三代嫡系,慕瑜的丈夫,但在二十三年前,他应该已经死了。
“爸!”
他打断了老爷子的话,拍拍他的手:“霍子峯已经死了,骨头都化成灰了,我叫时万青,您没有对不起我,欠我的不是您,该报的仇我也报了,您就安心的去,那两个老头子在下面好多年了,您下去记得多陪他们喝两杯。”
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何必再提?
慕戎肇深深叹口气,有愧疚,有难过,有亏钱,可更多的是欣慰、欣赏,他的女儿没教好,但女婿很好,而且孙女也好,像女婿,不像他们慕家人,他很欣慰。
头渐渐靠在枕头上,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瞳孔也出现了涣散的状态,他的时限到了。
“子峯,老头子最后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情。”
“您说。”
“寒声太年轻看着他点儿”
“好,您放心。”
“子峯谢谢”
紧紧扣住时万青的手,骤然卸了力道重重的垂下,时万青看着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僵坐在原地,半响才机械的起身,将老爷子的身子放平,整理好被角,起身走到床面前三步的位置,双膝跪地,对他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门外,时柠出去之后就站在门边,不远处就是那一颗柠檬树,树冠很大,挂满了青油油的果子。
时柠,柠檬,二十年的一棵树,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种下,原因,很明显,那是他对她这个外孙女的思念。
有人碰了碰她的手,时柠低头,一块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抬手一抹,她在落泪。
拒绝了慕寒声递来的手帕,时柠自己拿了纸巾将眼泪擦掉,亏得她没有出门化妆的习惯,不然现在不知道会花成什么样。
“时柠”慕寒声开了开口,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时柠垂下的手,时柠挣扎了一下,他用力,没让她挣开:“你该叫我一声哥哥。”
时柠没有回答,显然慕寒声也没想她会有什么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似是安慰,也似是在寻找安慰。
慕老爷子这一脉,慕尉和方茹死了,慕寒声的父母也死了,而他最疼爱的女儿慕瑜也死了,慕家三代唯一留下的血脉,就只有慕寒声和时柠,至于慕心瓷,老爷子恐怕根本不在意自己还有这么个孙女,而慕寒声也不会认。
所以,他如今唯一的血脉亲人就只有时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