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心中叹息,不知该如何规劝自己这位师兄,只能点了点头,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位肃穆寡言的老者身上,“云飞师弟,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
云隐知晓自己这位云飞师弟,昔年在山门学艺,便是不苟言笑的木头人,有对之心生爱慕的女修,从来是通过他这位好说话的师兄代为转达爱意,不过几人师父倒是极为看中这位师弟,夸其为内秀之姿,若得一朝开悟,自可盖压同辈。
“回师兄,云飞认为宗门应以山上为重,山下之事,不过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罗刹宫断然得不到太大的好处,还不如专心抓山门事宜,也好在乱世降临时,能有所作为!”
“云飞师弟,就是太小家子气,这辈子只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对于外面的洞天福地,全然看不到眼里!”
师兄云峥与这位云飞师弟颇有不合,云隐知晓昔日为坐宗主之位,便有过一番明争暗斗,但最后却使得他得了便宜,其实云隐知晓,师父选他坐这宗主,为的就是仙门和睦,师兄弟团结一心,而他在几位师兄弟间素来便是这等角色。
云隐本想插话劝和,但被坐于云飞一侧的云悟师弟抢了先,这位云悟师弟终日嬉笑怒骂有形于色,修的一手好术法,也酿的一手好酒,更做的一手好菜,零零总总算下来,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他在一众师兄弟中,算是最为被师父疼爱。
“我说云峥师哥,云飞师兄说的想法,我觉得倒是不错,百年基业险些被毁于一旦,这是不争事实,又恰逢山下这摊子乱遭事,好比放屁时拉了稀屎,一开始就没完没了,只要肚子一闹腾,就觉得屎屁盈门,全然不管上面还有一张口死活,这么说吧,我是同意云飞师弟所说,回山重整旗鼓,准备迎接真正的乱世!”
云峥闻言,顿时一拳怒拍桌面,“砰”然作响,口中呵斥道:“云悟师弟,你好歹也是得了师父真传的仙门弟子,难道就这点短浅眼界?”
云悟师弟摸了摸鼻子,收回钉在云隐师兄脸上的视线,不再言语。
“云峥师兄,不妨这样,我等师兄弟几人,举手表决方才提出的两个答案,哪个答案得到的支持人数多,罗刹宫便照应着行事,你看如何?”
云隐看着怒气未消的云峥师兄,也不急于一时,非要对方回答,顺手递上一杯热茶。
“师弟……不好,帐外有人!”
云峥一声冷喝,身形顿时暴起,犹如一头下山猎食的猛虎,眨眼间就冲出了帐外,紧接着便听得一阵“砰啪”作响的沉闷,显然是拳拳到肉发出的特有动静。
帐中三人快速对视一眼,便迅疾掠出帐外,只见得两位黑衣人正与云峥师兄厮杀正酣,另有一位正拎着火把四处放火,有几座装放粮草的营帐眼下已经火焰渐起,过不了片刻,便是火浪冲天的场景。
“放火小贼!”
云隐大吼一声,身形直掠而去,在半途一个踏地而起,迅如箭矢,奔朝放火黑衣人一拳当头砸下,恨不得就此一拳打的对方脑浆四溅,方才解心头恨意!
“师兄,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云飞和云悟也提剑加入进来,两位黑衣人与云峥打的难解难分,但随之二人加入,形势急转直下,四拳难敌六手,“砰啪砰啪”走过几招,便败下阵来,其中一位黑衣人不小心吃了一记重拳,身形倒飞而出,却趁势摸出一个五色纸团,快速对准三人掷出!
“呼呼啦啦……”
只见五色纸团犹如一朵刹那怒放的巨大花蕾,原先被攒皱在一起的纸张于倏忽间迅速舒张开来,纸张舒展的同时,还带有流光溢彩的五色霞光,从天幕俯瞰,大抵就是一朵花蕾怒放的样子。
“小心!”
云悟疾呼一声,率先避开五色纸团可能触及的范畴,这种巧技法器他在一卷古器三千中有所看过,名为五色云爆,说的就是这种法器施展开来,就像是一团五色云彩爆炸一般,伤人只在其次,最致命的还是只要这些纸张哪怕存在纸屑大小,也能伤人性命,即便遇及烈火焚烧,同样可爆伤性命,简言之,就是一件极具杀伐的利器。
话音未落,但为时已晚,云峥先前已然在营帐中积攒了一肚子怒气,本无处发泄,但偏偏有这么两个不开眼的小贼来此生事,这无异于想瞌睡便来了枕头,云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二贼,一上来便是生死搏命的架势,拳拳到肉,势大力沉,恨不能砸碎了对方!
但没想到两位师弟陡然加入,形成三打二的场面,将局势迅速扭转,分担在他身上的压力自然减轻不少,这本来该是好事,但因营帐站位问题,云峥对这两位师弟自然心存不满,这会又出来抢他杀功,自然是火上加油,怒火中烧!
当对方掷出那团五色纸张时,云峥已经有所动作,心中冷笑一声“胆小如鼠的毛贼尔”,便拧拳冲杀上去,对舒张开来的五色纸张全然不放在心上!
另一侧,云飞听得师弟云悟提醒,便一剑斩地,先隔开一道地沟,断去可能蔓延上来的可能,随后又是一剑砍地,暴起一团剑气,身形被剑气裹挟,迅疾倒掠而出。
“嗤……滋!”
舒展开来的五色纸张尚未触及到云峥,但泛起的五色霞光却是已经将其包裹,如同一团浓稠的云雾,其中不时传出某种东西被腐蚀的滋滋声!
“师兄!”
云悟与云飞脸色大变,从二人所站角度看去,隐隐可见,一架骨肉淋漓的身影正似一堆雪人,悄无声息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