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脸色纸白,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肉身的摧残,到了一定程度,也能引起神魂上的变荡,疯子眼下所承受的痛苦,可以说不逊色肉身抗大道天劫!
“小娘皮,等老子本事再厉害点,定打上门来,捉你回去做暖房丫鬟,而且还是不给饭吃的那种,啧啧,想想都觉得惬意,届时老子一定在你身上涂抹蜂蜜,再将你丢掷到蚁穴之地,想想看,浑身爬满蚂蚁,一口一口咬你的身体,老子就在旁边看着,只要你敢压死一只,老子就敢多丢十万只蚂蚁……”
满头冷汗的疯子咬着后槽牙,听上去心惊肉跳的话语,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
紫衣女子面色铁青,身体更是被气到浑身哆嗦,她见过嘴硬的,但委实没有见过能硬到这种地步的,而且还是被她使了错筋秘术的情况下。
“狗贼,今天若是放你安然离去,我紫衣便永……”
紫衣女子一声厉呵,正准备起仙誓,誓要与这个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的狗贼不死不休。
“紫衣,带他进来,不得有误!”
一声充满无上威仪的女子声音,生生盖过紫衣女子话语,将其即将完成的仙誓之因掐灭。
恶狠狠看眼正咧嘴狞笑的狗贼,紫衣女子怒哼一声,跺了一下脚,却还是乖乖散去疯子体内的秘术,转身挥袖,凭空出现一条彩桥,直抵昆仑墟山巅深处。
紫衣女子不愿与狗贼同行,率先走上彩桥,却不曾走远,只是与身后刚走上彩桥的狗贼保持一定距离。
“晚辈富儒苟,拜见瑶池仙主,儒苟自小就听家中长辈教诲,提及昆仑墟中的仙主,直言委实是一位值得万界敬仰的奇女子,与那共主大人不相上下,今日有幸聆听仙主梵音,虽未见其人,但听音已然为之陶醉,就算现在即刻身死道消,晚辈也是死而无憾!”
疯子冲山巅深处躬身揖礼,态度真诚,毫无娇娆造作之嫌,听得走在前面的紫衣女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说狗贼委实不要脸皮,一会见了仙主面,势必得好好告他恶状!
昆仑墟中再无声音传出。
疯子也不觉得尴尬,极为自然起身,只不过在起身之际,却是冲下方的姜无垢使了个手势。
彩桥横空,周有云雾缭绕,蜿蜒曲折,好如苍龙游曳,偶尔透过云海,依稀可见云海中有五色光华流转不定,五色光华下,是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星罗棋布,不尽相同。
不知要走几许,疯子却已经飘了起来,快走两步撵上紫衣女子,笑嘻嘻摸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珠簪,在手里把玩着,叹息道:“仙子姐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出手相帮一二,若是同意,这支珠簪就作为谢礼,聊表在下一片心意!”
紫衣女子冷笑一声,“可以,可以帮你砍下你的项上狗头,省的一会脏了我家主人的手!”
疯子淡然一笑,收起珠簪,再度拿出一块指肚大小,打磨光洁如镜的玉颜石,在手里抛了两下,叹息道:“这等绝品玉颜石,世间只此一块,只可惜始终遇不到良人,可悲可叹,让人遗憾!”
玉颜石,具有维持容颜不老之效,品质愈是上等,效果愈是神奇,在诸多仙门女修心中,是当之无愧的一等一稀罕物。
紫衣女子身形一滞,脚步也不再走的如先前那般轻快,疯子佯装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叹息。
其实,他自然知晓,紫衣女子势必正在心中做心力拔河,世间哪有不爱美的女子,如果有,疯子也会千方百计让她变得爱美。
“一,二,三……”
疯子在心底轻数,三数刚落,就见得紫衣女子转过身来,亮晶晶的眼睛钉着疯子手上的玉颜石,一眨不眨。
“我猜仙子姐姐对于此等庸俗之物,必然不屑一顾,也罢,在下这就扔了去,省的有污仙子美目!”
疯子说罢,抬手作势就要扔,但眼角乌光一直盯着紫衣女子。
“等一下……”
果不其然,紫衣女子连忙出声制止,但喊出之后,蓦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后面的话语,如何也说不出口。
疯子佯装不知,一脸好奇问道:“莫非仙子姐姐是觉得在下将这种庸俗之物扔于此地,甚是不妥?”
不待紫衣女子回话,疯子顿时一拍额头,连连摇头致歉,更是主动将一寸万金的玉颜石塞进紫衣女子手里,“在下鲁莽,这种庸俗之物自然是需要仙子姐姐处理才算妥当!”
紫衣女子玉脸红润,心鹿乱撞,生平第一次被男子抓住玉手,生平第一次被男子送这等贵重礼物,生平第一次会有神魂出窍的异样感……
“咳咳……”
疯子轻咳两声,问道:“仙子姐姐,咱们还得再走几许?”
回过神来的紫衣女子蓦然转身,生怕这个狗贼看见她羞红的玉脸,但同时手指间玉颜石传来的冰凉感,却又在提醒她,收了人家的东西,不能再这么对待人家!
之后的一路,二人心境可谓是天壤之别,紫衣女子沉寂千年的心鹿,一路跳撞不停,至于奸计得逞的疯子,自然是游山玩水一般,惬意不已。
昆仑墟外。
没有了疯子,几人也都不是什么善尽言辞之辈,重新围坐一桌的几人,气氛也就不再有先前那般热络。
红衣牛十三坐在疯子先前坐的位置,自顾自饮酒,却是神色哀伤,恍若被心上女子抛弃的失心人。
姜家无垢主动掠过红衣牛十三,看向最拿事的广成公,小心翼翼问道:“前辈,他不会有事吧?”
方才,疯子冲他使了个手势,正是让他撒丫子开溜的意思,毕竟昆仑墟究竟是龙潭虎穴还是洞天福地,谁都无法保证,最靠谱妥帖的,还是尽量留存势力,譬如先让队友活。
广成公来此昆仑墟,时间不知几许,前后进入其中,也有两次,第一次并未得见那位瑶池仙主,第二次有幸得见真容,但并未当面论道,一直被视为心中憾事。
“瑶池仙主,已然是前辈先贤,断然不会与一介后辈计较什么,这点倒是可以放心!”
广成公出言宽慰,但他也无法给出什么明确答案,富氏一脉终究牵涉太多,身上背负的秘密半点不逊混沌古地一些古老族群,瑶池仙主若是对其感兴趣,将之留于此地,也不是不无可能!
广成公思量之间,倒是看眼自顾自饮酒的红衣牛十三,心说这尊先天恶灵被镇压于此几许,倒是脾性变化不少,没有早前那种流于外表的杀气。
“那个家伙多半没事,但凡被紫衣仙子在外捶打教训过的,进去后都会得到莫大机缘,这个家伙也是走了狗屎运,怎么能将紫衣仙子气成那样,你们谁见过紫衣仙子上脚踹人的,反正我是没见过!”
红衣牛十三扫量一圈,几人皆是点头认可,在坐的几人中,除了姜无垢尚无进过昆仑墟,其余都多多少少进入其中一次,对于昆仑墟中一些规矩,自然知晓一二。
譬如,先前那位紫衣女子,实则是昆仑墟中执掌水运灵气流转的水仙,瑶池仙主麾下得力干将,据说最为瑶池仙主所喜。
紫衣女子负责水运流转之余,还有洞开昆仑墟仙门的权利,也就是说但凡想进入其中的,都需要经过紫衣女子的点头答应才行,故而紫衣女子偶尔便会微开仙门,聆听门外凡音,昔年就有修士凭借打动紫衣女子,进入昆仑墟中的先例。
宰相门房三品官,紫衣女子亦是如此。
“确实如此,之前听说有诸多修士争相被紫衣女子捶打,进入其中后就各有机缘,老夫昔年只可惜未能有此幸运,等于白白错失一桩良机!”
广成公唏嘘不已,在座几人,独属他进入次数最多,但两次皆一无所获,只是空手而归。
小仙翁葛洪沉吟一番,撵须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昔年正如所说,被紫衣女子追打,而得到了几滴光阴流水,葫芦藤之所以能结出这颗葫芦,正是拜那几滴光阴流水所赐!”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诧异无比。
广成公与之关系最为熟络,但也不曾知晓还有这种秘密,只是羡慕这株离开混沌古地的葫芦仙滕竟然还能结出葫芦。
姜无垢的重点则是落在了光阴流水上面,这个词语他不止一次从那个疯子嘴里听到过,多少页有所了解,是人族先贤造就而成,有神鬼莫测之威。
红衣牛十三倒是没有什么诧异,除了他被镇压的时间过长,早已与外界断绝讯息之因,再就是他诞生崛起的那个时代,人族还不过是孱弱受欺的小老弟。
小仙翁葛洪顿了顿,“不过在下并未有幸见过那位瑶池仙主,更未踏临瑶池,故而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待仙门大开,想进入其中弥补心中遗憾!”
“可能那个家伙这次进去了,下次仙门就不会再开启了,昆仑墟与外界隔绝,愈是靠近瑶池的地方,就愈是要求纯瑕,所以凡是到过瑶池的修士,出来后都会境界莫名提升一截,据说就是因为瑶池是唯一没有被不祥污染的古地!”
红衣牛十三有些酒气上头,不知不觉中,话也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