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座废旧的院落,老鼠稍作休憩,心头仍压制不住的忐忑,这个地方是不是香火有问题,为啥子看见的人与物都么得一个正常点的?
一村子脑壳不正常的神仙大佬?
老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早知这一趟如此不顺,是呆在金莲台下听听佛经不好,还是闲来无事与台子下压着的几个混熟的老鬼打打嘴炮不美,辛苦跑这一趟,神魂上受到的伤害远比断掉一尾要严重的多,何苦来哉?
稳了稳涟漪四起的心神,老鼠给自己打气,金莲台下的那群光头厉不厉害,它不照样将之戏耍得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不是?
自我催眠一番,老鼠从一间空无人味的屋梁上跃下,瞅一眼挂在正堂当中的那副古字“但求置锥之地”,觉着尚有几分无以言说的人味,这座空荡院落的感觉,便全然是一方留不住人味的光滑“锥地”。
离开这座稀奇古怪的宅院,老鼠复行片刻,又是一阵呆愣,不远处的老槐树竟然有股令它如痴如醉的味道,与金莲台的截然不同,二者更像是两个极端,如实而言,它莫名更喜欢眼下这股气息。
树下六七个骑马打仗的幼童正玩的不亦乐乎,老鼠注意到有个孤零零的小家伙单独坐在一旁,怀里别把木刀,鼻唇上挂着两道“黄龙”,懒洋洋地看着同龄人打闹,老鼠看得一阵头大。
高山心无旁骛地看着同龄人打闹,生不出半点的兴趣,让他屈尊同一群刀下鬼玩耍,还不如一刀劈了他更好!
蓦然,高山扭头看去,旋即咧嘴一笑,这村子当真是镇不住东西了,什么蝼蚁虫鼠都想来分一杯羹,呵呵!
就在这时,老槐树对面的院子门户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摇头晃脑的老道,手里揣着一把瓜子,边嗑边朝那群幼童走去。
也不知是谁家顽劣幼童将吃剩的山芋丢在地上,被仰头走路的老道恰好踩中,当即脚下一滑,摔个狗吃屎,手里的瓜子与踩稀碎的山芋糅杂在一起,堪堪糊满一嘴,委实是倒霉到了头!
一群幼童哄然大笑,高山笑着舔了舔嘴唇。
出门不利的老道一溜烟跑回院子,嘴里自言自语道:“出门不利,出门不利!”
作壁上观客的老鼠错愕不已,这就是传说中天生霉运盖顶的倒霉鬼?
洗漱干净的老道再次出现在门户前,手里仍旧揣着一把瓜子,笑嘻嘻走过去想分给幼童们吃,孰料刚走到树下,一团热乎乎的粪便从天而落,不偏不倚落在老道手揣的瓜子上!
中了道的老道抬头看去,一只翡翠小鸟在枝桠间蹦来跳去,好不快活。
老道摇头苦笑,默默走回院子,身后又是一阵发自肺腑的笑。
高山懒得掩饰心头厌恶,冲地啐了一口。
老鼠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暗自庆幸,怕是这天下的霉运,都跑到那位老道头顶的霉厄云海去了吧!
就在老鼠准备绕道而行的时候,一股子异香扑面而来,老鼠举目望去,一位面容年轻的男子走出门户,冲老槐树不轻不重劈了一记空刀!
一线刀罡须臾而出,击中枝桠间振翅欲飞的翡翠小鸟,毫毛不落地坠落在地。
年轻男子走过去,笑着捡起翠鸟,看一眼神色阴霾的木刀少年高山,咧嘴笑了笑。
“还想着找我报那一刀之仇,昨天那番敲打看来是不太管用?”
木刀少年高山哆嗦了一下,蹒跚起身,朝远处挪了挪地方。
左腿伤恙,正是出自年轻人之手。
树下幼童鸦雀无声。
正在年轻人准备转身离开时,一条体格异常的老鼠竟然好似发了疯一般,张嘴直冲年轻人咬来!
年轻人皱眉,来不及闪躲,正被突如其来的老鼠咬中脚跟,低头看去,只见脚下一条皮毛灿若绸缎的大老鼠,金牙金爪,眼珠子滴溜乱转,赫然有三分似人!
年轻人毫不犹豫一记手刀斩下,谁知老鼠竟然快他几分,鼠身绕腿灵巧一闪,便又是一口咬下,“叮”,发出一声脆响。
“都闪开,让老道来!”
道人从门户疾跑而来,手里攥着一张黄纸符箓,双手掐诀口念咒,符箓扔出,触地变出一只狸猫,轻唤一声,旋即朝年轻人脚下的大老鼠扑去!
老鼠如何能是狸猫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败下阵来,被天生压胜的狸猫咬坏一耳,叼在嘴里。
立了奇功的老道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冲年轻人眨了眨眼。
带上翠鸟与大老鼠,年轻人与老道回到院落里,年轻人心灵手巧,用先前做门剩下的边角料做出两个笼子来,一个鸟笼,一个鼠笼。
不过以防万一,年轻人又在两座笼牢上分别贴一张黄纸符箓,一张刀符,一张老道画下的捉妖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