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驿馆厅堂,霎时间汇聚了南宫家离散多年的四位核心成员,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孙宇对南宫雨薇在此并不意外,只对她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在了南宫衍身上。这位南宫家的长子,比他预想中要显得更为……浮躁一些,但其眼底深处,似乎也隐藏着与他外表不符的算计。
南宫衍看着两位堂弟,率先发难,冷笑道:“想不到我日夜兼程赶来荆州,还是迟了一步,未能‘恭贺’二位贤弟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啊!”语中讥讽,毫不掩饰。
南宫晟冷哼一声,语气冰寒:“南宫世家偏安江东,本可安稳度日。何故要踏足中原,行此险着,惹是生非?”
“险着?”南宫衍反唇相讥,“你们太平道连造反这等诛九族的大罪都敢犯,南宫家不过是来中原谋求发展,比起你们,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两人言辞交锋,火药味十足。不仅孙宇不明所以,连南宫雨薇也满脸困惑,不解这两位十数年未见的堂兄,为何一见面便如此剑拔弩张。
一旁的南宫璩见状,只得上前一步,面向孙宇和南宫雨薇,低声解释道:“此乃家族旧怨。当年,大伯父,也就是晟大哥的父亲,尚在江东时,家族为打击竞争对手,设计以大伯父一家为诱饵,致使大伯父一家几乎满门罹难,连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未能幸免。唯晟大哥一人侥幸得脱,自此在族中备受排挤,最终孤身远走,投入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虽未正式收他为徒,却待之如亲传,情谊深厚。故而,晟大哥与主持此事的二伯父,也就是衍大哥的父亲,及其一族,早已势同水火。”
南宫雨薇闻此惨事,不禁以手掩口,美眸圆睁,惊呼出声。她虽知家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却不知竟有如此血腥隐秘的过往。
孙宇神情不变,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虽对南宫家内部纷争有所耳闻,却未料其中恩怨如此之深,堪比士族门阀间的倾轧。这南宫世家虽为江湖草莽,其内部争斗之酷烈,丝毫不逊于朝堂。
就在这恩怨情仇交织,气氛凝滞的瞬间,孙宇眼中寒光乍现!
他甚至未曾回首,右手并指如剑,看似随意地向身后敞开的厅门方向一挥!
一道凝练至极、宛如实质的淡金色剑气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嘶鸣!
“噗嗤!”
几乎在剑气发出的同一时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携着滔天气势轰然降临!那身影快得只留下残影,手中两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门口两名侍卫的咽喉!
鲜血尚未喷溅,孙宇那道凌厉的剑气已袭至黑影面门!
“砰!”
一声闷响,气劲四溢!黑影——正是太平道荆州道主王境——显然没料到孙宇反应如此迅疾,感知如此敏锐!他借着剑气爆炸之力,身形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飘飞,姿态诡异,竟毫发无伤地落在了院中青石板上。
孙宇缓缓转身,玄色衣袍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他目光锁定院中那名身着赭色太平道服饰,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语气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太平道,荆州道主,王境。”
厅内的南宫雨薇目睹此变,花容失色,尤其是看到两名侍卫顷刻殒命,更是惊骇。她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南宫晟,失声道:“荆州太平道道主……不是晟大哥你吗?此人……”
然而,她的疑问还未说完,异变再生!
一直静立在她身侧的南宫晟,眼中骤然爆射出骇人精光!他一直隐而不发的真气瞬间提升至巅峰,并指如剑,一道阴狠刁钻、蕴含太平道独特寂灭意味的剑光,毫无征兆地直刺孙宇后心要害!
与此同时,原本坐着的南宫衍,以及站在另一侧的南宫璩,仿佛早已约定好一般,同时暴起发难!
南宫衍猛地掷出手中酒杯,身体如鹞子翻身,抄起案几下一柄隐藏的短剑,直刺孙宇腰肋!南宫璩则双掌翻飞,带起阵阵腥风,拍向孙宇侧翼!
围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针对孙宇的绝杀之局!
电光火石之间,孙宇面对前方王境,后方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的致命攻击,竟是避无可避!
“铿——!”
一声清越激昂、犹如龙吟的剑鸣骤然响彻驿馆!
一道璀璨夺目、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光华的剑光自孙宇腰间迸发!倚天剑已然出鞘!
剑光如流华飞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听“咔嚓”脆响,南宫衍手中的短剑、南宫璩掌风中蕴含的气劲,竟被倚天剑无坚不摧的锋锐瞬间斩断、破开!
而正中央,南宫晟那柄凝聚了其浮妄境全部功力,志在必得的一剑,却被孙宇反手探出的右手食中二指,稳稳夹住!剑尖距离孙宇的后心命门,仅有三寸之遥,却再难前进分毫!
玄色衣袍的广袖因这瞬间的真气鼓荡而猛然扬起,如玄云翻涌。孙宇甚至未曾完全转身,只是侧着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剧变的南宫晟,淡淡道:
“若渊说过,不愿与你兵戎相见。”
“你……未免令人失望。”
南宫晟此刻心中骇浪滔天!他自忖浮妄境修为,纵不如孙宇的流虚境深厚,至少也能缠斗片刻。然而此刻,孙宇仅以双指便接下他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剑,其功力之精深,控劲之巧妙,远超当初嵩山被围杀之时!他甚至感觉到一股至精至纯、磅礴无匹的真气,正透过剑身,源源不断传来,震得他手臂酸麻,几乎难以握剑!
门内的南宫雨薇,目睹这瞬息万变,尤其是敬重信赖的晟大哥竟突然对孙宇施以杀手,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无力地瘫软在地,俏脸之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惨白与无法置信的绝望。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