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将军请带路。”
“傅兄这边请!”
吩咐完前军解除戒备的傅宽一进营砦,就看到四处散落的兵器、仪仗,与追击路上见过的楚军丢盔弃甲的景象如出一辙。只是这营砦里的辎重格外的多,眼睛随便一扫就能看到,魏军上下忙着清理楚人丢弃的军器,从戈矛剑戟到滚木礌石,不一而足。那热火朝天的景象,看得傅宽一脸的鄙夷之色,直骂彭越盗匪本色不改,什么都想要,哪怕看见一坨大粪,都要上前闻闻新不新鲜!
偌大的营地,扈辄领着傅宽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在伙房里见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彭越,而那杆象征着刘邦亲临的大纛,正牢牢地插在一个空置的灶坑里,作为本地最为醒目的标志,不断引领着全体魏营将士来此用餐。
“建成侯好胃口啊,这一路累下来,忙活坏了吧?”
站在本属于汉营的大纛下,想到之前被彭越戏耍的一幕,傅宽就怒从心头起,但人在屋檐下,胸中有火无处发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先过上一把嘴瘾了。
“傅将军赶了一路,也实在够辛苦的。”彭越好似没听出人家话里有话,反而招呼傅宽坐下用膳道:“敝营简陋,没预备甚好吃的,这不,刚累死几匹马,让厨子炖了,味道也就这样了,将就着来一点吧!”
“那……傅某叨扰了。”
本来要跟彭越好好针锋相对一番,但想法再丰满,咕噜乱叫的肚子,仍旧让傅宽不可避免地向骨感的现实低头。
“哎呀,慢点吃,当心噎着,没人跟你抢……”
眼见斗争无望,满腔的悲愤化作食欲,大概是抱着吃穷魏营的想法,傅宽打开血盆大口,风卷残云般地在灶台边上开启战事。作战之凶猛,比其在疆场上还骁勇几分,看得连彭越都自叹弗如,连连称赞,原先要说的话也忘记说了,过了老半天才又想起来,赶紧提醒吃马肉吃得不亦乐乎的傅宽。
“其实傅将军用不着吃这么急,反正汉王他老人家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你我在此先休息一晚也无妨!”
正拼命往嘴里塞马下水的傅宽一听,顾不上嘴里满满当当,立即拍案而起,满口唾液与肉沫四溅,义正言辞地张起油腻腻的大嘴,指责起了彭越。
“建成侯是何言哉!我等与项贼鏖战数载,虽常力有不逮,也尚有兵能战、有粮可食,民间但有心者,莫不与子同仇!
彭城战后,王上大加振作,励精图治,练兵强军,南拒项寇,北扫群凶,谋臣猛将,济济一堂。尽管有固陵大挫,然主力仍在,且有武王(英布)转战寿春,断贼后路。
我大汉背靠敖仓,粮草军械充足,而楚军一路溃逃至此,人数不过几万,加上后援已绝,垂死挣扎。你我两国合兵近三十万,局势大有可为,安能轻易懈怠?
放眼当今天下,齐王(韩信)、赵王(张耳)已扫清北境,几十万大军正昼夜兼程,南下勤王,域内诸侯皆同仇敌忾,只待你我牵制住楚人,便能一战功成。
天下皆可懈怠,独你我不能懈怠,项贼已至山穷水尽之境,即便只余我傅宽一人,也要迎难而上,与楚军周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