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晨,与沈老板的探讨中,尤劲曾纠结过一个漏洞。
“既然97年考场里的戏法没有我的参与,我又怎么会清晰地意识到呢?”
只因依沈老板的讲法,作为领着觉玑、却非回溯引发者的人,应该只会慢慢意识到些许违和。
无论如何,都不该像尤劲那样,当时便真切地有着“考试已经完成”的清晰概念。
不过,沈老板听到这质疑时虽然一愣,终究还是给出了他所认为的答案:“大概是,异变的发生之处在你身边吧……这方面,你本比常人敏感,何况是,异变的波动就在你同一间考场内。”
沈老板同尤劲,本都希望“第三个人”的假设成立。
所以,这个可能推翻积极假设的疑问,最终没被过多讨论。
而在此时,第一次听到这个假设的李凝思,自是有些诧异:“我和另外的人”
“是,说来伤心你的第一次,不是和我”
都顾不得尤劲的“苦笑”中歧义有多明显,李凝思立时追问道:“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尤劲点头:“也就是说,我和那个人,还有机会让时间再倒退一次。”
“真真的?”
“假的。”尤劲挠挠鼻尖,“其实,这只是我编出来骗自己的理由,好让我不再跟你计较。”
望着尤劲瞳孔中闪耀着的动人光芒,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李凝思懂得分辨。
尤劲则还在挠他的鼻尖:“我也是鬼迷心窍,都这样了,还唉”
话至此,尤劲重重地叹了一声,显得对自己的“鬼迷心窍”很是痛心疾首。
李凝思倒是可以确定:即便没有现在说的这种转机,尤劲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想着她但是,说尤劲会在那般沉重的既成事实面前“骗自己”,且既往不咎地重新贴上来,是绝无可能。
何况,若是一切已然无法改变,就算尤劲贴上来,李凝思都不敢不退却。
尽管知道,尤劲此刻的乖巧,是在觅得转机后的顺势卖乖
李凝思的心潮,却无法不随之起伏。
“哪个鬼,迷了你的心窍,你去找”
咬着嘴唇,想顶一句倔强些的话然话说一半,即被一阵强烈的酸楚感腌麻了鼻腔、堵住了喉头。
蓦然间,李凝思只觉得很委屈。
她明白,总览全盘事件,轮不到她先委屈可一面对这久违的乖巧,委屈的情绪,就是不由自主地绝了堤。
数秒内,脸颊便淌满了热流。
说梨花带雨亦是别样之美的话,须有个前提:雨不能太大。
鼻翼、嘴角、脸颊整个面部止不住的剧烈抽动,李凝思控制不了。
自知自觉的失态容颜,她也不愿让尤劲看到。
她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更不敢将这委屈传递给尤劲。
所以,她只能伏于桌面,遮住泣颜,且竭力压制着嚎啕之声。
如此良久,情绪渐缓之后,她又有些莫名的悸动:都既往不咎了我又哭得那么伤心,你总该来
她甚至已有了盘算:伸手过来轻触我的话,我就打走轻轻抱住我的话,我就犟开直到你紧紧地
然“干等”半天,埋着头的她,始终没听到尤劲从沙发上站起并走过来的动静。
直到李凝思几乎有些恼怒之际,才听到尤劲极为鄙夷地“嗤”了一声。
“什么人知道我不跟她算账了,居然趴着笑了老半天,一副骨头都要笑散架的样子”
紧随嗤声的如此阴阳怪气,激得李凝思顿时咬紧了牙。
她当然知道,尤劲没蠢到以为她在笑。
我哭成这样,你还说风凉话?
一时间,气血不禁上涌,委屈的情绪亦开始反复。
只觉忍不住要“哇”得哭出声,一口“恶气”扯动声带,扯出的,却是类似假笑的“哼哼哼”
“你还没笑好?”尤劲的阴阳怪气,居然变得有些无奈,“逃过清算,原来是这么让你欣喜若狂的?”
再说这一刻刻的李凝思,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气哭还是气笑了
想着怎么也要等缓过情绪,而后问问尤劲算什么意思偏偏此时,尤劲挪动步子的动静传来。
听到尤劲站到了身边,埋头的李凝思且偷偷瞄了一眼尤劲的脚。
她看到,那双脚慢慢腾了空。
摊在桌上,用于护着脸的胳膊一侧,传来了贴上棉布裤料的柔软触感李凝思知道,尤劲这是坐上了办公桌。
而后,两侧下颚,忽然被一双手给捧住了。
李凝思还没反应过来,那张无论如何都不想被尤劲看到的哭花脸,便被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