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孔双休点点头,说:“不打也可以,快说,你是哪一部分的?钻到这山沟沟里干啥来了?莫再说什么益阳太守的屁话!老子跟益阳太守乃是姑表兄弟,你说你该不该打?”
其实,孔双休跟时任益阳太守的梁庥既不是姑表兄弟,也未有过一面之交,只是他觉得益阳太守出门,不可能身边只带一人,腚后头应该跟了百十人才算是正经排场。
没想到,蒋王牛却当了真,说:“既……既然识破了我的把戏,那就把我的衣裳给穿上吧!”
“穿上?好啊!”郑耳收回了刀,从地上挑起蒋王牛的对襟袄,举到他的面前,笑道:“说吧,这近处,潜伏了你们多少人?”
蒋王牛暗想,完蛋,这人火眼金睛么?如何一眼识破我的把戏?刚想如实招来,禹诚钧却道:“这位贤兄可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他虽说不是益阳郡太守,但我二人确实是益阳郡中派出来的探子,鲁军主派我二人来此地察看敌情,傍晚时分,难辨方位,似是走错了路线。”
益阳郡邑在湘州以北,在湘江西岸边,比岳阳郡离湘州城更近。蒋王牛没想到,自己共事多年的老弟,竟然有这本事,哪来的鲁军主啊?人家要问你,鲁军主叫鲁什么?你岂不是又要露馅儿?
不过,郑耳有点相信了,问:“你的这个鲁军主,如今在哪里?”
禹诚钧暗自得意,忙说:“他?当然在益阳城中啊,你想,眼前这局势不甚明朗,他如何敢轻易跑出来?前面又有大军筑坝拦水,万一遇上,岂不是要死人?”
这番话,莫说是郑耳信了,连孔双休也半信半疑了。孔双休本想问“你们益阳郡尉姓甚名谁”,又一想,那益阳郡尉我也不认识,他随口说一个人,我也难辨真假。正在苦恼之时,只听得“嗖嗖嗖”一阵急速之声,郑耳大叫“不好!有贼来袭!”
金曹掾佐孔双休来不及转头,胯下的灰白战马猛然倒地,身边众人高声尖叫,又哄然四散开,纷纷亮出了刀枪弩机弓箭。禹诚钧觉得好笑,有人中箭之后事才想起加强警戒么?
孔双休摔倒在地上,一时难以爬起来。蒋王牛看见一箭正中马额头,又一箭孔双休的小腿,“完蛋!”蒋王牛暗暗叫苦,你们射伤了他,他手下人定会杀了我!这就是猪一样的队友,专坑我这样足智多谋的人。
弩箭飞来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任何行动之物,与人等高的竹丛与灌木夹杂在松柏杉杨桑槐间。风一吹,群枝乱舞,光影摇曳,明知道对手藏在前面不远处,可你就是看不到他。冷兵器时代丛林作战就是这样局限,只有先看到,才会有可能干掉。否则,再心高气傲之人也没办法。
“啊哟,要命!”孔双休疼得直咧嘴,只是不知道是摔得重,还是小腿上那支箭扎得过深。郑耳顾不上蒋王牛,跑去察看孔双休腿上的伤。孔双休说:“我死不了,你上点心,要抓住放冷箭的人!”
郑耳像是有所彻悟,说:“定是这猪队的同伙放了弩箭!”郑耳说远,抬头看了蒋王牛一眼,对孔双休说:“请掾佐下令,快刀斩乱麻,杀掉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友,以绝后患。”
蒋王牛一听,心里说,完他耶娘个蛋,我等于是让自己人给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