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众人正随声咐和,只听得北边驿道上又传来更加零乱的马蹄声与铜铃声,令狐整抬眼一看,道:“噢,不必惊慌,那是柱国大将军所派四个护卫,只是行军途中太过斯文了些,像是怕路上乱石伤了马蹄,因此被我远远地落在后面。”
“哦哦!”众人顿时释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这样也罢,”韦孝宽朗声吩咐道:“待他们四个下了马,歇息片刻,给马喂些草料,你们也一起用些军饭,然后即刻上路,先到汾南驿军中,将我之意与柱国大将军言明,带上二位郡公,争取在今日天黑之前赶回长安,也好让太师睡一个安稳觉。”
贺若敦一边听,一边拿眼睛来回地扫动着王顸与杜牧耕和陈儿洒,待到韦孝宽把话说完,他便说道:“韦将军何必再陪我在此遭罪?由我在此率人筑墙固守,将那些东魏毛贼死死拖住,拖他个三五个月也将不在话下。”
“贤弟之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筑墙固守之事,不看见你们确确实实安顿下来,我如何安心回去?”韦孝宽说:“我留在此,当是另有想法,请各位不必再做争论。”
…………
却说西魏大统十六年二月初二日傍晚时分,宇文毓、宇文震兄弟二人与王顸、杜牧耕、陈儿洒,在令狐整与六名护卫的簇拥下,终于回到夜雨菲菲的长安城中。
那么,这些时日,长安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何就派了人拿了蔡佑将军的手令,急急地到两军阵前将三人召回?
一路上,王顸心中虽有疑问,又频频与杜牧耕互递眼色,却是一直找不到单独言语之机会。陈儿洒倒是理解了二人的心思,又知道此刻自然不便理论为何被召回。
不过,在陈儿洒看来,长安城里必定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如若不然,哪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往回撤人?必然有比两国交兵更重要之事。
待到众人随了令狐整来至西府北门,天色已黑得严严实实,王顸三人先被安排在靠近西府北门里一处院中歇脚用饭。这处院落像是长时间无人居住,门里门外格外冷清,很像一户寻常人家。几个守门与提壶倒水的仆役,全是衣帽鞋袜相同的兵卒。宇文兄弟则是连饭都不让吃一口,就被令狐整带了进去见太师。
环视这一处东西两进院落,找不出一点点能让人安心之物。厅房中陈设简单,收拾得十分整洁,看不出此处有何明显用途。
从黄河边到长安城,路途虽不算得特别遥远,王顸也被在马巅得全身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此时却顾不得坐下或躺下歇一会儿,就急急地问杜牧耕:“你说,两军阵前那样的形势,东西二魏僵持不下,那贺若敦手下的弟兄又死了小百十个,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如何就派专人前去,刻不容缓地把我们提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