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说:“若真是这般谋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兵来将挡啊,我去吩咐弟兄们立即备战啊,岂能让这阴谋得逞?”
侯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长史节下还有多少兵马?若想挡住荆州这三万兵马,焉能单凭长史节下那点子弟兄?大厦将倾之时,独木岂能硬撑?”
“卑职之所以口出狂言,也是仰仗大丞相所率部伍兵精势众!”张驰一心想拉侯景那几千人下水,只要一混战,立即有机会,他道:“大丞相麾下众军,可为我张骋鹜之强硬后盾,只要兵合一处,莫说是荆州兵发三万,就是三十万,又能奈几何?”
张驰,字骋鹜。名与字,皆如其人。侯景的脸色有些复杂,爱恨交织,却又不甘心也不愿意轻易下手。
“骋鹜贤弟,虑事周全,智谋过人,只是,奈何荆州兵马来势汹汹,纵然这郢州城坐拥天下险要,却也仍需我等兵合一处。当此之时,最需将士一心,同心抵御谋逆国贼。”周纯良不再称张驰为长史节下,而是称骋鹜贤弟。
同心抵御谋逆国贼,这不就是贼喊捉贼?
张驰知道这是在瞎套近乎,此人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但凡有一点点仁义礼智廉耻,他周纯良也绝不至于甘为篡逆国贼之帮凶?萧大心与张驰四目相对,彼此心知肚明。张驰看着侯景的眼睛,又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既然荆州那边早怀篡逆之心,大丞相当若诛除圣上身边奸佞之臣那般,快刀斩乱麻,以顺天下人心。”
“请长史节下前来,本丞相也正有此意!诛除君侧奸佞国贼,匹夫有责,更何况你我皆是国之砥柱中流?”侯景收起了脸上的浅笑,极严肃地说道:“奈何这郢州诸郡之兵,似乎……本丞相担心仓促上阵,州郡众将军一旦出工不出力抑或倒戈一击,岂不是误了军国大事?”
“所以嘛,当务之急,大王殿下与骋鹜贤弟出面抚循诸军,江郢二州兵合一处,戮力同心,共抗荆州逆贼,方为上上之策!”周纯良自认为已与侯景把道理讲得滴水不漏,也算得步步为营。张驰却说:“大王殿下不过是一个江州刺史,人微言轻,大丞相若能请太子出面,代圣上之言,行天子之令,诸军将士岂不是更感恩戴德?”
侯景又是“呵呵呵”几声浅笑,满脸平静地频频点头,心中却骂,好你这两个畜生,敢跟老子玩嘴皮子把戏?活够了么?砍你的头,还不是跟碾死个臭虫一般容易?
透过侯景之眼神与周纯良之脸色,萧大心知道张驰此计差不多就是枉费苦心,忙“腾”地站起来,对侯景抱拳道:“大丞相何必为难?我与众将士讲明时局之紧迫,时刻准备迎战来犯之敌便是。”
……
且说萧大心在净居舰的舰首迎风而立,由侯景、周纯良、张驰侍立左右,检阅了江州、郢州水军诸将士。张驰眼中含泪,又被燥热之江风瞬间吹干,一百艘舰船由南向北沿江边排开,难道舰上之人中就没有几个与我志同道合者?
检阅至最后,各郡太守、各水军都督、各曹校尉共一百二十人在兰陵舫上恭候大丞相明示。为首之人,正是张驰这些时日恨之入骨的水军大都督任约。此人有什么能耐?带领区区八千人,竟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