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许大先生瞧见来人,躬身一礼。
数日前,姬子送出一纸书信,请接风城的李老南下一叙。
三千年前,人族入主中州,有十数人得以入阁称贤,李老就是其一。
非百家之人,也非百家之祖,一生修行,只为大公。
此乃,真贤人也。
李老的名讳已不可考究,众人只知三千年前,老者便是入得天门的人物。
有皇朝的老人曾在祭天之时推衍过人族的命数,言之接风城阁内已然有人半步入圣。
在姬玄卿看来,此一人,多半就是李老。
姬玄卿睁开双眸,浅然一笑。
今日叩关之人,人人称之为李老,可瞧上去却似是一个弱冠青年。
一袭青袍,腰悬紫玉。
墨丝垂肩,白面无须。
“李老,多有叨扰了。”
姬子大人自剑鞘中抽出一柄大漠,将之递给了白面青年。
李老面上挂着浅浅的忧愁,眉目阴晴不定,似是藏了千年心事。
“姬玄卿。”他接过长剑,将之放在掌上轻抚,淡淡道了一句,“你有罪。”
而后,青年轻拍了三下剑柄。
乍时,红日倒挂于南墙上,自西升,往东落。
山崖之下,十里黄沙卷土而来,近至阳关,复又化作百丈高的浪潮。
大水漫上山峰,冲断了还未来得及绘符成阵的南墙。
而后,整一座雄关被潮水淹没,诸多甲士还未能自醉梦中醒转,便被浪潮压在底下,不得动弹。
惊涛千万里,今朝破阳关。
姬玄卿面色淡然,信手自剑鞘中抽出一柄孤烟,将之放在掌上。
而后,他轻弹了一下剑尖。
顿时,浪潮退散。
红日隐于云雾间,黄沙藏于山野处,唯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南墙依旧在,灯火阑珊处,甲士于营帐内梦呓着远方的故人,沉沉睡去。
“敢问李老,吾何罪之有?”
青年略一颔首,轻抚长剑,言道:“你的信,来的太晚。”
姬玄卿闻言一怔,而后微微躬身,作揖行礼,将掌上孤烟一并丢给了李氏阁老。
数日前,他书信接风城,就是为了请李老前来刻阵。
毕竟,千年前,阳关之阵,便是由青年所绘。
“三日前,南墙方才修缮,在此之前,吾可不敢过早惊扰您。”
姬玄卿浅笑着又自剑鞘中捏出长河、落日二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四柄剑,本是岐山老祖姬伍、姬陆的佩剑,皆是器上七品。
千年之前,骨族白起与白冷、白次三人登临岐山,两位老祖为了庇护后人,自棺中爬出,身死道消。
自那之后,四剑就一直被摆在族地内,不肯认主。
直至四百余年前,一位紫袍青年步入了岐山祖地。
姬玄卿遥望南方,略有些感伤。
“李老,这四柄剑,便是吾请您添画阵纹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