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有灵,自有他的考究方式,帝王术或许可以令之亲近,但不能令之臣服。
此中道理,他倒是想多问上一些,可苟霍命不久矣,还等着他携棺归去。
李靖微微颔首,并指作剑,对着西边一划而下,顿时青湖潮升三五丈,托着一段长逾三丈的铁树,将之送到了姬夏身前。
“这一座城关,三五年后就可建成,我想请你给它起个名字。”
“为何是我?”姬夏挠头问道。
李靖浅笑一声:“你与长平城有缘。”
姬夏微微蹙眉,俯下身子,尽览地图上的数十关隘,忽而记起了一桩旧事,于是问道:“附近可有唤作陈塘的地方?”
那一日,师兄李仲道鸣一十二日,他借势得以捕获金蝉佛道,似是入了梦境,瞧见了一位凡僧修禅十世度化流沙怪的秘事。
那位僧人,自称是从东土陈塘而来。
李靖轻抚下巴,浅笑道:“中州并没有这么一处地方。”
姬夏闻言,若有所思。
看来,十世金蝉之事,多半是假,又多半是日后之事。
来日,佛门昌盛,在与西漠遥遥相对的东土,也会有虔诚的信徒,徒步西行,历经八十一难,拜佛求经。
“既是如此,那便唤作陈塘吧。”
姬夏在雪地上用手指刻下“陈塘”二字,良久之后方才起身。
原来,这就是佛说的因果。
甚是玄妙啊。
“陈塘关,此名倒也不赖,可有寓意?”
姬夏嘿嘿一笑:“信口起的,没什么寓意。”
某些事,他不想道与外人听。岐山有人用大手段遮掩住了他的命数,他就得学会掩藏自己的行迹。
这行迹,并非行走于世间的凡尘路,而是摸索向天门的道途。
“也好,愿此关隘能够一直平淡无事。”李靖挥袖卷起长图,对着李奴吩咐道,“李老,就陈塘关之事,代我起草一份文书,遣人送去接风城。”
李奴躬身应是。
“今夜我就不留你们了,来日有闲情,再来长亭下,吾等对弈一局。”
姬夏等人皆是躬身一礼。
苍禾似是猜到了李靖的想法,问道:“大人是想以芸芸众生为棋子?”
“是。”李靖也不避讳,“吾以二十余万东军将士为棋,你等以海族千余族群为棋,推衍战事,看看这所谓的陈塘关能撑上几日。”
颜幸再度躬身作揖:“人族有大人未雨绸缪,幸甚。”
然而,海族入侵之事,他也觉着颇有些荒谬。
他终究是人族,并不了解海族的心思。
“什么未雨绸缪,此地久无战事,我也是闲来无事,多做些劳民伤财的愚事罢了。”李靖背过身去,叹息一声,“去吧,夫子季路也在等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