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看看,这姬玄卿的子嗣究竟有什么命格,竟是能让一位半只脚踏入天门的修士甘愿为之护道。
“那大人可要瞧仔细了。”姬夏浅笑着盯着那一袭云水蟒蚊袍,意味深长。
昨日在西山,他借苍禾之术苦寻天命,却不得其果。倘若真能从这老头的口中诓出天数,倒也不算是一桩坏事。
然而,张让微微蹙眉,理所当然地问道:“那公子为何不卸下藏龙之术?”
“藏龙之术?何为藏龙之术?”姬夏挠了挠头,似是明悟了什么。
看来,他的命数多半是被人动了手脚。
“公子不知藏龙之术?”张让冷笑一声,“若是不肯让老夫算命,先前大可拒绝,何必戏耍于我?”
姬夏略带歉意地一笑,躬身作揖:“小子自幼离家,实在不知大人所说的术法。”
彼时,夫子颜幸闲敲棋子,淡然说道:“张大人,该你了。”
权贵子弟,命数大多都会被长者遮掩,这是为了防止他人肆意窥探,从而算计到整个势力,也是为了防止家中子弟过早地度三灾、行六难。
张让想要算计姬夏的命数,定是存了歹意,可是有他们这些人在,又岂会遂了老宦官的意?
姬夏四下望了一眼,瞧见阿桑等人皆是浅笑不语,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些人先前在西山上合起伙来诓了自己。
唉,人善被人欺啊。
此时,不远处,在白马奔袭到身侧之时,红袖忽而翻身上马,借着马儿踏雪百丈的力道提枪向书生判官刺去。
此一枪,似是满堂花开。
书生暗道不妙,先前他们以憨汉刀山之命换了白马之命,去了红袖半身战力,这才敢欺身上前。
可如今陌上桑又送来一匹马,局势顿时便倒转过来了。
“士为知己者死,死则死矣,不足惜!”书生判官吟诵着先人之语,轻抚着一身颇有些凌乱的长衫,随后将之撕扯开来。
乍时,火海吞没了他的身躯,青丝成灰,长衫成烟,一身傲骨作尘土。
乍时,数丈之火燎于野上,愈演愈烈,不多时就淹没了红衣白马。
“姬夏,你我之间的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太子武庚颇有些苦涩地望着那一幕接天火光,低声立誓道,“阎罗、刀山、孟婆、判官,且走好。”
终有一日,吾会为尔等讨来一个公道。
就先从这个红衣女子开始吧。
此等火势,比之异象差了一线,却也不是一个只攀上知命之巅五百丈的弱女子能够承受的。
“兄长,该入城了。”身侧,三皇子子禄传音于他。
当下,武庚最为倚重的几位门客皆已惨死,甚至连金袍画虎的老先生也亡命于此,他们已经失去了和姬夏博弈的本钱。
此时,明哲保身,方才是正道。
武庚轻唔一声,微微颔首,提足就要入城。
然而,他的灵识却是瞧见身后有一袭红衣策马冲出了火海,一杆丈许长枪挑着一具焦黑骷髅,甚是猖獗地将之高高抛起。
那是姬夏的护道人红袖,背负一轮红日,历经火海之劫难,毫发无殇。
她的手上,握有一杆碧蓝长枪,历经火烤而不见受损。
此乃器上七品,大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