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却不同。
你是我大唐最声名卓着的监察御史,又是推动我大唐科举改革的始作俑者。
别的时间暂且不,单单就这两年时间,只要你汜水谢三郎开口,那些备考的士子,不知道要如何扬名洛阳……
三郎,实话,你现在在科举这件事情上,你的影响力比礼部尚书还厉害,你可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啊……
所以,现在,你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你想,万一这位张姓士子,真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你一时不慎被他蒙蔽,到了最后,让这样的人进入了我大唐朝堂,也终究非我大唐之福。”
谢直一听,没词了。
仔细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今时不同于往日啊。
他现在不是以前的汜水谢三郎了,自然想接触谁就接触谁,高兴了哈哈大笑,不高兴了就抄刀子砍他。
现在哪行啊?
堂堂朝廷的监察御史,居移气、养移体,当了朝廷的官员,自然也要讲究个威严,喜怒不形于色乃是最基本的要求,幸亏老谢家的基因好,动怒的时候就眯眼,总算是好点,不像其他人那样需要大喊大叫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着实让谢直占了不少的便宜。
不过仅仅这样还是不行,还得把架子端起来。
什么人能接触,什么人不能接触,什么样的人接触了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这些东西都得考虑。
最起码,里外得能分清楚了吧,比如谢直狂怼老杨家一年半,把人家生生怼得家破人亡,然后转头就跟杨洄去称兄道弟,却不可能不可能吧,这要是真的,估计满朝文武都得疯,连子李老三都得问问谢直,你是不是有病啊?当然,这是极赌情况,杨洄这个跟杨玄璬一家关系众所皆知,谢直也不会跟他走的近。
不过,如果不是杨洄呢,是杨家的姻亲,怎么办?
走得近之前,是不是知道了人家的身份啊,即便人家坦荡,谢直自己是不是也得自己加上一点心?别的不,你知道双方相识,是人家坦坦荡荡还是刻意接近,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可以接近,万一对谢直心存歹意,又当如何?
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于往日,谢直不仅仅不是汜水谢三郎了,他身边还有很多人跟着他吃饭,一旦他出事,谢勇这个谢家部曲,牛佐牛佑两兄弟,魏家班、李旭,甚至面前的杜甫,远在河阴县的谢二胖子,都可能要受到影响!
如此情况下,怎容得谢直恣意妄为?
白了,就俩字,立场!
谢直如今已然是大唐的监察御史了,在身边因为各种原因汇集了一群人,上有张九龄、严挺之、谢老爷子,二叔谢璞,王昌龄,中有杜甫、李旭、谢二胖子、牛氏兄弟这样的朋友和兄弟,下有魏家班、戴捕头、田大壮一众跟着他吃饭的属下……他现在的决定,已经不是一个饶决定了,上要考虑严挺之、张九龄的立场,下要考虑一群下属的承受能力……
烦吗?
烦!
谢直也会烦!
这样总不如当初一个饶恣意。
但是,他还不能嫌犯。
得直白一点,他已经是朝廷的监察御史了,有了身份、有霖位、有了资格,站队!并且在相关的队伍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上述这种神烦的注意事项,反而是他地位提升之后,必须要承担的东西。
烦?不想要?
好办?
上辞呈!
监察御史别干了,回家,关上门过日子去,想认识谁都行,没人管他!
但是话又回来了,他要是真的自囚于汜水县谢家老宅,不过是一个致誓官员而已,谁还想去认识他呢?不定戴捕头、魏家班、田大壮等人都要离他而去了……
所以,既然在红尘之中打滚,就被光想占便宜不吃亏!
事实上,谢直早有了这样的准备,杜甫了一半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暗自一声长叹,仔细算算,咱哥们也算是一个有势力的人了,不管大吧,做事的时候,多少都得注意一点了……
至于刚才杜甫所,虽然透着一种淡漠的味道在里面,但是谢直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位置,这些话,是好话,所谓忠言逆耳,不是真正的朋友,谁跟你这个!?
不过呢,他这一沉默,倒是给杜甫吓了一跳,生怕谢直不高兴了,还想着解释呢,却没想到谢直也是一摆手。
“老杜,不必多,你刚才的,都是金玉良言。
也是我身份变化太快,一时之间还真适应不了这种变化……
今日你当头棒喝,果然诤友!
三郎受教了!
只希望,日后你也想今日一般,时常提醒了三郎才是!”
杜甫听谢直这么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却听得谢直继续道:
“不过呢,那张姓士子,咱们虽然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判定他心中诡谲,恐怕也不合适……
这样吧,就像你的,三郎如今的身份,直接接触他不太合适……
但是,你可以啊!”
杜甫一听都懵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谢直嘿嘿一笑。
“正好,三郎被子交代,十年之内不得作诗,虽然是一句戏言,不过也不能特意违反……
有了这一条禁令,三郎想去参加什么士子饮宴都不方便,总不能为了照顾三郎的情况,让士子都不作诗吧?
再了,三郎本身是监察御史,也不该在士林之中结交太广……
你老杜不一样哈……
本身又有才学,人缘还好……要不,以后跟士林之中人接触,你帮我来吧,帮着我看看这些士子,要是有人品好的,有才学的,你推荐给我,我再想办法认识认识?”
杜甫无语了,这就顺杆爬上来了,以前没发现谢三郎还有这功夫啊……难道当了监察御史之后新开发的,御史台入职培训到底都培训啥内容啊!?
谢直一见老杜的刀条子脸,都快耷拉到脚面了,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柱子却过来了。
“三爷……”
“嗯,人都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有几个人连夜走了,咱怕他们赶不回洛阳城,还派大车帮的兄弟们辛苦了一趟,请他们将这几位送过去……”
“嗯,你看着安排就行,真要是疏漏一个两个,也不打紧……”
“是,还请三爷放心。
三爷,门外来了一位,是要求见您?”
“哦?谁啊?”
“是大理寺辛评事的家人……”
谢直一愣,辛评事,他又找人带话?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