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藏见胜负已分,放下了手中的烤鸭,胡乱的擦了擦手上的油,一个纵身便落在了丰远的身边。
只见丰远横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枯黄的落叶,右手微微发颤,虎口处已经撕裂开了一道伤口,鲜血不住的流着。他的双目呆滞,似乎并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喉咙一动,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很显然,刚才那一拳,已经让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风不藏扶起丰远,从腰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丰远吃下,随即右掌在丰远身后一抵,丰远只觉一股暖流徐徐不断进到身体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和畅快,片刻之后,那一张泛黄的脸上现出了些许红晕。
丰远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右臂上前道:“林师弟,是我败了……”
他的眼神飘向地面,并没有看林峰,语气也是那么的平和,平和的没有半点情绪。
林峰见自己打伤了丰远,心中愧疚难安,毕竟自己上山以来,对自己照顾最多的便是丰远了。虽说这只是比试,但毕竟自己出手重了些。
林峰拱手道:“丰师兄,我出手每个轻重,对不起……”
丰远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四年的修炼,竟不如林师弟在这药芦之中一个月……呵,看来明年的亲举武试我是没有希望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更像是在叹气了,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凉和无力。他的眼中似有星光闪动,只是一瞬间他便长长吸了一口气,瞅了瞅天边的云。
风不藏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他的心中似是想着什么。
林峰歉声道:“丰师兄的修为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明年的亲举武试你一定可以胜出的……”
说到最后,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了,因为他看见了丰远眼中那晶莹的泪光。
他的双眼一眨也不眨,一动也不动,死死盯着远处天边的云,林峰知道,他是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让它流下来。
丰远此刻的心情,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四年的修炼,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换作是谁,心中也会无比的失落。
过了良久,他缓缓地了下头,转身向风不藏行了礼,一言不发往来路走去。
此时林中起了风,清风席卷着地上的残叶,将丰远的身影遮挡的残缺不全,似乎是在肆意宣扬败者离场,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林峰的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他的心乱了,一些莫名的想法涌上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应像丰远一样,用五年的时间去坚持一个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的梦……
风不藏看着远去的丰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眉头紧皱,眼中满含惋惜之情。
他的眼睛似乎在说:“多么好的少年,可惜了……”
他心中想着什么,似乎是后悔今天让他们比试了,又似乎是庆幸自己安排了今天的比试,让丰远早早的看清了现实。
他的口中又说起了那句话:“规矩就真的这么重要嘛……”
丰远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径上,不知过了多久,林峰和风不藏回到了院子中。
二人一言不发,只是将饭菜一扫而光,似是没有发生过刚才一幕,吃完便早早的休息了。
寒沙孤影,烟州沛郡城外的官道上,一个身光粗布袍衣的老者正喝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走的。脚上踩着一双打满补丁的布鞋,鞋跟已被他踩得没了边,硬生生变成了一双拖鞋。
迎着并不算暖和的阳光,走在两边满是荒丘的官道上,鬼中仙的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笑容。
他自中州丰灵城而来,一路往西,已经走了足足有十天之久,为的不是别的,正是让他垂涎三尺的天下第一美酒——玉露琼浆。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踉踉跄跄的走着,口中断断续续的唱道:“甘露醴泉天降,琼浆玉液仙方。一壶馥郁喷天香。麹蘖人间怎酿。要使周天火候,不应错认风光。浮沈清浊自斟量。日醉蓬莱方丈……”
他的嗓音沙哑至极,像极了垂死苍鹰发出的悲鸣,在这黄沙蔽日,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横穿黄沙不到半日,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翠绿巍峨的高山,这座大山就像是矗立在黄沙之中的一片绿洲,给人以生的希望。
他的酒壶虽已经空了许久,可他的嘴唇却丝毫没有干裂的痕迹,正因为他心中一直惦念着那天下第一的美酒,口水也从未停歇过,以至于在这极度缺水的地方,他也丝毫不觉得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