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说完,皇帝骤然盯住了她。
那张疲老憔悴的面孔上,不笑不语时,眉眼微微下垂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盘亘喘息的老龙。
皇帝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你说她是,朕就要信吗?到现在除了那个玉佩和胎记,连个像样的证据也拿不出来。”
说著,皇帝拿起旁边的两粒核桃玉把玩,语气听起来格外凌厉:“昭武王如今是朝中大將,战功赫赫,你这般暗中詆毁,朕可以治你死罪!”
赵曦被皇帝那雷厉的口吻嚇著了,急忙磕头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皇帝瞪著一双龙目,手里的核桃玉转动的速度加快,咯吱的动静让赵曦心里忐忑惶恐。
想起皇帝那狠烈的一巴掌,赵曦狠心咬牙,凑上前去,捻起玉盘里快要化了的冰块放入口中。
继而她轻轻揭开皇帝的下袍,再次看见那浓疮,强忍著恶臭和反胃,將唇凑上去。
又痛又痒的地方得到了缓解,皇帝闭上眼,靠在软枕上长舒一口气。
过了片刻,赵曦爬起来去漱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皇帝盯著她的背影,语调苍老深沉地说:“你说的这件事,朕不是不信,只是没有证据,若此事能从皇姐口中说出来,想必更能让人信服。”
赵曦动作一僵,回眸看向龙榻上的皇帝,只见他眸色黑沉沉的,满是算计。
她缓缓走过去:“皇上,臣妾近日不曾私下联络长公主。”
“朕知道,”皇帝呵呵笑了笑,“不过你要是能为朕办成这件事,让皇姐去指认撕咬昭武王,便是为朕立功了。”
赵曦心神一震。
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原来,皇帝也並非完全认可许靖央,而是需要用她制衡长公主!
现在皇帝要利用赵曦,说服长公主去用身世来攻訐许靖央。
赵曦心思百转千回,有了答案。
“皇上,臣妾一定听您的,只是,臣妾担心家中瘫痪在榻的父亲,能否回家探望他一眼?也好让他知道,臣妾现在多么为他爭光。”
她说著,坐在皇帝的身边,双手搂住他脖子,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態来。
皇帝很是受用,毕竟赵曦虽很是愚笨,但身段年轻水灵,一些宫妃出身高贵,有些事做不来,可赵曦却怎么磋磨她,都没关係。
皇帝抬手,摸了摸赵曦的头髮:“去吧,趁著这个时候,好好让皇姐筹谋这件事,但不可说这是朕的主意,你心里明白?”
赵曦连忙点头:“臣妾明白。”
皇帝笑了,手伸进她的衣裳里,用了不少劲,赵曦强忍著疼痛。
听到皇帝说:“再给朕含一含,朕连你父亲一起赏赐!”
这一刻,赵曦將平日里掛在嘴边的什么骨气,又或是什么目標,都拋之脑后。
她连忙跪下来,熟练地弯下了腰。
翌日,赵曦轰轰烈烈地带著诸多赏赐出宫省亲了。
皇帝不仅允许她省亲,还给了不少赏赐,允许她一个小小的嬪,破格用昭仪的排场回家。
赵曦出宫省亲的仪仗浩浩荡荡,前后簇拥著宫人侍卫,引得街头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早就料到会有此刻的赵曦,连寻常的轿子也不肯坐,而是选了四人抬的輦轿。
她要让世人都好好看清楚,她赵曦今日扬眉吐气的那一刻!
这会儿,赵曦端坐在輦轿上,一身月蓝织金宫装耀眼夺目。
颈间的珍珠项链颗颗圆润,发间紫玉流苏隨步轻摇,与眉心鈿相映生辉。
百姓们驻足道路两旁,好奇的议论——
“这位赵嬪是什么人?竟得皇上如此宠爱?”
“听说就是那位家中冒紫气的福女!皇上將她选入宫中册为赵嬪,这不,才过去几日,就允许她这么大阵仗回家省亲。”
“哎哟,真了不得,怪不得刚刚听前头的人说,皇上在她的福运庇护下,龙体渐渐好转了呢。”
听著眾人的恭维,赵曦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虚荣被彻底填满时,人的愉悦会达到顶峰。
赵曦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