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宋泽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确实还没和老唐透露过自己的言灵。他搓了搓手指，沙县小吃店里的白炽灯在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格外刺眼。
“简单来说，就是能强行获得炼金武器的使用权。”宋泽夹了个蒸饺在醋碟里蘸了蘸：“活灵会对我的身份产生混淆，把我误认为原主。”
老唐正往嘴里塞第二个蒸饺的动作顿住了，粗重的眉毛高高扬起。
“嚯……你这个言灵效果，倒是和北欧神话里那个叫索列姆的霜巨人很像。”老唐皱眉道：“但我记得索列姆的神话没什么原型才对，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言灵效果。”
“校长和副校长也是这么说的。”宋泽点头。
“等会……”老唐表情古怪：“赫薇莎不会就是被你这么骗到手的吧？”
“那倒没有，她……呃，不太愿意让我对她用言灵。”宋泽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棒球包，赫薇莎在里面发出不悦的轻哼，一旁的长虹依旧瑟瑟发抖。
“这个言灵有命名吗？”老唐吃了口蒸饺后接着问道。
“有。”宋泽顿了一下，解释道：“校长说我享有优先命名权，我当时的灵感是《胠箧》里有一句‘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窃权？”老唐问道。
“不是，”宋泽摇摇头：“叫‘伪诏’。”
餐馆里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很远，老唐缓缓放下筷子，那双总是嬉笑的眼睛此刻罕见地凝重起来。
柜台后的老板正抡着炒勺卖力翻炒，在炒面与热油碰撞的爆响声中，宋泽看见老唐的瞳孔深处泛出一抹黄金般的色彩。
“你还真敢起啊，宋老板……”老唐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在中国古代，伪造圣旨是什么罪么？”
“呃……诛九族吗？”宋泽问。
“太大胆了，太大胆了……”老唐摇了摇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的言灵效果本身就很夸张了，这个命名更是夸张到没边。
“活灵对原主的忠诚本身就属于是底层逻辑那样的东西，就好像机器人三要素一样，但你居然能够改写这个……而且这个命名也邪门过头了。
“就算是狂到没边的王权也只敢自称王而不是皇，因为言灵里真的有皇帝这样的言灵；但你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写伪诏！”
蒸笼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宋泽想起当时被拉去测试言灵时那些颤抖的武器，想起昂热校长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
宋泽当时对这些反应不以为意，现在被老唐这么一说，忽然感觉有些发毛了。
“真有这么邪门吗？”宋泽下意识搓了搓手指：“弗拉梅尔导师说可能是某种认知混淆……”
“就算是认知混淆也很夸张了。”老唐皱眉说道：“龙族的四大君主各司其职，青铜与火之王掌管火焰和冶炼，大地与山之王执掌地壳和力学，海洋与水之王操控流体和海洋，天空与风之王……”
说到这里时老唐忽然卡壳了一下：“妈的这个逼学的有点杂，但总之，每个王座上的双生子都掌握着对应的‘权柄’。
“知道什么叫权柄吗？就是绝对的命令，只要在你权柄的范围内里就都能够号令，如果说言灵是‘拥有和释放’的话，那么权柄就是‘操纵和命令’！在言灵里也有不少和命令有关的，但你这个……应该是最能体现命令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刚才我什么都没说。”老唐往嘴里塞了一个蒸饺，含糊不清地嘟囔：“毕竟的你血统还属于正常混血种范畴，说什么也不可能是龙类。”
老唐用力咽下食物，接着说道：“不过正好。我带了七宗罪来，我们待会儿就能验证一下你的极限在哪里了。”
“我是没有极限的。”宋泽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
“……宋老板，你的中二期似乎来得格外晚啊。”老唐说。
“……”
炒面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人没再说话，而是专心解决晚餐，窗外的雨声也逐渐大了起来，暑假将至，夏天的暴雨总是更汹涌一些。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饭，但结账的时候老板居然死活不肯收钱，说难得遇到懂行的食客，还要再拿自制的辣酱给老唐，老唐和宋泽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趁着老板去后厨拿辣酱，老唐在桌子上用杯子压了张五十纸币，随后迅速风紧扯呼了。
上次他们去高架桥的时候还是坐着宋泽的二手本田，然而那辆本田现在已经二手转三手了。两人叫了辆出租车，在高架桥入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机对这两个男性有些恐慌，大概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选在这种天气的这个时间节点来这种地方，大概是觉得小年轻玩挺大。
暴雨中的高架桥像条沉睡的黑龙，延伸进漆黑的夜幕，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歪歪曲曲的倒影。
两人撑着伞来到入口附近，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经典入口啊。”老唐环顾四周：“话说我怎么感觉跟上次来的地方不太一样？”
“你是路痴所以你才会这么觉得，但其实地方是对的。”宋泽说道。
“成吧。”老唐点点头：“正好这段时间我也准备了新的道具，宋老板你是想先看七宗罪，还是其他的炼金工具？”
“先看七宗罪吧。”宋泽说：“我也想知道我的言灵对于七宗罪来说算是什么水准。”
老唐耸耸肩，随后吹了声口哨，他的口哨水平居然还可以，悠扬清脆，和芬格尔的口哨有得一拼。
随着这声悠长的哨音，老唐脚下的影子也忽然开始沸腾，宋泽往后退了半步，看见沥青路面上浮现出暗红色的光纹。
那是个正在展开的炼金矩阵，就暗藏在老唐的影子当中，宋泽从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在影子里刻下一个炼金矩阵的，但现在他看到了。而且他能看出这个炼金矩阵很不简单，即使是弗拉梅尔导师最得意的作品也无法比拟分毫。
“看好了宋老板。”老唐咧嘴一笑：“这就是七宗罪。”
从阴影中缓缓浮起一个漆黑的厚重剑匣，但按照剑匣的标准来说它也太大了些，像是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表面布满了如花如蔓般的鎏金纹路。
在它出现的瞬间，方圆十米内的雨点全部悬停在半空，仿佛时间凝固。宋泽看着那个匣子，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像是有一头野兽将锋利的爪子按在了他的颈动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