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苔藓、磷火粉、活性水银……”他每念一个名字就往桌上丢一个瓶子：“再来点新鲜玩意儿。”
宋泽看着导师翻出一株蔫头耷脑的蓟草插进炼金杯，又往杯里倒了半指深的透明液体，那株植物在接触到透明液体后仿佛飞了叶子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叶片，转眼间焕发出不自然的翠绿的色泽。
“现在针对植物进行测试。”弗拉梅尔说道。
他用镊子夹起一点黑色的巫术构成，随后将其放在蓟草的叶尖上，那团巫术构造立刻如同触须般开始纠缠；但还是看不出有什么效果。
“它对植物不起效果？”宋泽问道。
“不知道。”弗拉梅尔导师拿起另外一个试管，里面装着淡紫色的液体：“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来点催化剂试试。”
他微微翻转手腕，将不多不少的两滴液体滴落其上，在催化剂的作用下，巫术开始发挥作用，原本翠绿色的叶片瞬间褪成枯黄的色彩。不仅如此，腐败像墨汁滴入清水般顺着叶脉蔓延，三秒钟后，整株植物化作齑粉簌簌落下。
“哦！它对植物有效！”弗拉梅尔吹了声口哨，转手点燃酒精灯，随后用镊子夹起一块巫术构造放在酒精灯的火焰上方。
又是两滴催化剂上去后，蓝焰与黑纹接触时开始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火苗忽明忽暗地挣扎了十几秒，最终“噗”地熄灭成一缕青烟。
接下来是木片、铁钉、甚至弗拉梅尔珍藏的威士忌，而无论何种物质，只要沾染到巫术就会迅速衰败，等导师把最后一块锈迹斑斑的怀表残骸丢进废料桶的时候，阁楼里已经躺了十七个因实验导致衰败的道具。
“腐败。”弗拉梅尔用袖口擦了擦手：“不是简单的腐蚀或者氧化，而是从分子层面加速物质的衰变进程；但是效果非常之差劲。
“如果没有催化剂帮助，它甚至连一片叶子都腐败不掉。简直像是初学者的作品，但考虑到作者居然能把巫术灌注到死侍的体内作为血液，不得不说很有想法和创意。”
“和地下室的巫术矩阵不是一个作者吗？”宋泽问道。
“差远了。”弗拉梅尔抓起鬼丸国纲端详了一会儿：“虽然都是巫术，但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孽徒你知不知道那位抽象派的画师毕加索？如果说地下室的巫术矩阵是《格尔尼卡》那种级别的作品，这个就顶多算幼儿园的小朋友在本子上画太阳了。”
“所以日本有人在……研究巫术？而且应该是初学者？”宋泽皱眉道。
“确实是在研究当中的初学者，但灵感惊人啊。”弗拉梅尔拍了拍肚皮：“现在就敢想着把巫术和死侍相结合，不知道以后他敢干出什么事情来。而且……”
“而且？”宋泽问道。
“而且巫术存在的历史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久远。”弗拉梅尔导师正色道：“我不是说中世纪女巫搓魔法球或者在坩埚里熬蟾蜍的那种巫术，而是炼金概念上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接触到的巫术。”
“可是历史上没有任何关于巫术的记载。”宋泽皱眉：“就连炼丹术在史料上都有记载，但关于巫术，什么都没有。”
“那只能说混血种们没有掌握巫术相关的知识，但不能够否定巫术的存在。”
弗拉梅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孽徒，你有没有听说过‘格莱普尼尔’？”
“……只记得昂热校长的座驾是斯莱普尼尔号，用奥丁的八足神马命名的。”宋泽摇摇头说道。
“格莱普尼尔也是北欧神话当中的道具，是传说之中用来囚禁魔狼芬里厄的锁链，由侏儒的魔法工艺打造。据说它的材料是全都是虚幻的概念，象征着‘不可视不可触不可挣断’的锁链。”弗拉梅尔说道。
“虚幻……概念？”宋泽皱眉。
“对，据说铸造这根锁链的材料包括猫的脚步声、女人的胡须、山的根、熊的肌腱、鱼的呼吸和鸟的唾液。
“神话中说这些材料并不实际存在，但却通过侏儒的魔法融合成一条锁链，最终将魔狼芬里厄囚禁了起来。”
“这不就是巫术吗？”宋泽明白过来了。
和炼金术不一样，巫术符号是可以直接发挥效果的，无需再使用矩阵和血液激活，所以才需要在原材料上蕴含力量。
换成小说里的术语就是，炼金矩阵是可以随便霍霍的便宜东西，只要知识到家就能准备；但巫术却用需要天材地宝才能炼化。
按照这个说法，正是由那些神奇的虚幻之物构成了魔法锁链，那么那根锁链也理所当然的是巫术的造物才对。
“是的，那根锁链完全就是巫术的造物；所以巫术其实早在漫长岁月之间就已经存在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巫术和炼金术两者之间谁更古老。但值得注意的是，此前从没有一个混血种记载过巫术相关的事项或者书籍。”
说到这里，弗拉梅尔导师表情凝重地看向宋泽：“换句话说，这种确实存在的事物，居然没有一个混血种知道。”
“……所以，这是仅仅在龙族之间流传的知识。”宋泽低声说出了这个可能性：“难道那个囚禁了纯血龙族的，其实也是一个龙类？”
“不知道，毕竟我们也不能排除是混血种得到了这种禁忌的知识。”弗拉梅尔说：“至于在日本的那个也是如此，要么他从龙族那里得到了巫术的知识，要么干脆就是龙族和他有所合作，双方各取所需；但无论是哪一种，听起来都不太妙。”
“而且他的研究是针对死侍进行的。”宋泽说。
“是的，很可怕。”弗拉梅尔点头：“想想看，他成功解决了巫术效果不足的问题，培养出了一支带有腐败血统的死侍军队。
“真要动手的时候他派兵往前压就行了，甚至可以安排自爆兵，直接让具有腐败效果的巫术之血沾染到专员的身上，无论血统多么优秀也都会因为腐败而死。”
“……想象一下就觉得可怕。”宋泽说道。
“是的，真是可怕的前景。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知道他对于巫术的研究还不到家，所以现在还有解决的空间。”弗拉梅尔导师看了看桌面上的鬼丸国纲，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这是情报工作者该考虑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推导出解除巫术的办法。”
“直接用先前剥离杂质的药剂不就好了吗？”宋泽问道。
“当然没问题，但我要做的是直接从巫术的层面将其消灭。”弗拉梅尔导师说道：“目的是让巫术失去活性，这样的话，即便未来我们的敌人真的研制出了能够与巫术相结合的死侍，我们也有能够应对的方法。”
“类似……血清？”宋泽找了一个形容词。
“可以这么理解。”弗拉梅尔导师点头：“现在，开始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