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施耐德摇头:“是‘还什么’。”
还什么?
曼施坦因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对谁说话?
宋泽的视野里,荒原消失了,篝火消失了,那些扭曲的历史片段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仍站在那间逼仄的考场里,但眼前的世界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撕裂了——墙壁、地板、天花板,一切都在扭曲、溶解,化作流动的黑色雾气。
唯一清晰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黑发,金瞳,赤足,她手指的指节白皙而修长,像是冬日里挂雪的花枝。
——是那个在梦境里,对他说“你偷走了我们的东西”的女孩。
她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回头了。”女孩轻声说:“回头就算是见面了;所以,该还回来了。”
宋泽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瞳孔如同灼烧般疼痛,但却无法移开视线。
“还什么?”他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向他的胸口。
“你的血。”她说。
宋泽低头。
——在他的胸口,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烙印,正随着女孩的指尖靠近而逐渐亮起。
疼痛。
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他的血管里游走,切割着他的血肉,剥离着他的骨骼。
“呃——!”宋泽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女孩的手指停在了距离他胸口一寸的位置,金色的纹路已经亮如烈日,灼热的光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肤。
“还回来。”她重复道,声音冰冷而平静。
宋泽咬紧牙关,黄金瞳死死盯着她。
“我……不欠你的。”他一字一顿地说。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后是某种近乎怜悯的情绪。
“你当然不欠。”她说:“但你的血,是偷来的。”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他的胸口。
——下一秒,世界崩塌。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小桌上,象征着‘戒律’的烛火骤然熄灭。
黑暗降临的瞬间,屏幕上的画面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刺耳的电流杂音和闪烁的雪花点。
“该死!”施耐德低吼一声,猛地冲向门口:“他失控了!”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紧随其后,三人冲出监控室,直奔考场,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也说不清是人的心情焦灼。
“戒律失效了……”曼施坦因的声音发颤:“他的‘灵’冲破了压制!”
施耐德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炼金子弹随时准备击发。
考场的大门近在咫尺。
施耐德一脚踹开门,左轮手枪直指屋内——
——然后,他僵住了。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冲到他身后,同样愣在了原地。
考场内,宋泽静静地站在桌后,正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空无。
他的黄金瞳已经熄灭,眼睛恢复了原本的漆黑,看起来和进入考场之前没有什么分别,只有桌上的白纸被铅笔划破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留声机仍在播放着那首钢琴曲,悠扬的旋律流淌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泽?”曼施坦因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宋泽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教授。”他轻声说:“我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