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时看到的嘛，虽然不大，但书倒是挺多的。”诺诺托着腮：“我找了一本小说集看了蛮久，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话说，契诃夫写得真好啊。”
宋泽没接话，但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些，诺诺身上有种奇怪的亲和力，明明知道她每一句话都可能带着目的，却还是忍不住被带进她的节奏里。
主菜是香煎鳕鱼配柠檬黄油汁，已经被消灭到只剩下最后一点，诺诺切鱼的动作干脆利落，刀尖在盘底刮出细碎的声响。
“喂，待会儿有空吗？”她突然问。
“要看‘有空’的定义是什么。”宋泽谨慎地回答。
“就是字面意思咯，我听说有条新修的环海公路风景特别漂亮。”诺诺说得理直气壮：“我想去海边兜风，宋师傅你开车载我吧！”
这话说得真理所当然，就好像老唐说“宋老板你请我吃饭吧！”一样自然，好像她说了自己就一定会照办一样。
宋泽放下餐巾，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很亏——自己的老底被掀了个干净，对方却连学院厕所用什么牌子的洁厕灵都没透露，甚至还要自己开那辆破车载人兜风。
妈的，饭吃什么都可以，但油钱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我车很破的。”宋泽干巴巴地找借口。
“总比我没车强咯。”诺诺说。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入学邀请吗？”宋泽又问。
“可我们的入学邀请已经谈完了诶！”诺诺歪着头，红发从肩头滑落：“录取通知书你也看了，条件也开给你了，饭也吃过了，现在也该让我放松一下了吧！我可是在请假期间被学院拉来当壮丁的。”
“……那还真辛苦。”宋泽说。
“不辛苦，为卡塞尔学院服务！”她自豪地拍拍胸脯，随后站起身，牛仔短裤下修长的双腿在餐厅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走啦走啦，再磨蹭下去太阳都下山了！”
玻璃门旁的西装壮汉们随着诺诺起身的动作同时绷直了脊背，像一群嗅到猎物气味的杜宾犬。
“我靠，我们真的是要去兜风吗？”看见这一幕的宋泽很是警惕：“你确定他们不会动手绑票？”
诺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笑了一下。
“不会不会，他们是学院派来保护我的校工，”她摆摆手：“古德里安教授担心我会出事。”
好吧现在连古德里安都冒出来了，这所学校难道是德意志第三帝国吗？但比起这个……
“保护你？”宋泽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有什么能威胁到你的人？难不成是我吗？”
“对啊，”诺诺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学院担心你是个穷凶极恶的猎人，可能会对娇弱的我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毕竟你是‘宋中嘞’嘛，猎人圈子里有名的送终者。”
“我看起来像是会对陌生女性下手的人吗？”宋泽嘴角抽搐。
“嗯……不像，”诺诺认真地打量他：“但谁知道呢？人不可貌相诶老兄！”
“……成吧。”宋泽叹气。
“不过很不巧，”诺诺露出一个坏笑：“我向来喜欢以貌取人~所以我就让他们撤掉咯？”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宋泽注意到门外有个西装壮汉拿起手机接听。
“喂，校工部的各位，辛苦啦，你们可以撤了。对，我和这位宋师傅相处愉快，不会有生命危险。”
诺诺挂断电话，冲宋泽微微一笑：“搞定，现在他们不会跟着了——我想去海边兜风，宋师傅你开车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