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仁大吼一声：“来人！”
“把之前的方案作废！”
“去！把库房里那套祭天用的金丝楠木桌椅搬出来！”
“餐具？什么银的玉的，太俗！去内务府，把陛下前些日子赏的那套琉璃盏拿出来！”
“地毯？把那块‘飞天图’铺上！就铺在驿馆门口，让他踩！”
“本官要让那洋人知道，什么叫……从脚底板奢华到头发丝儿！”
…………
京城，西郊皇家别院（临时驿馆）。
可波罗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被安置在了一座比波斯王宫还要豪华十倍的宫殿里。
这里的墙壁是粉刷得雪白的，地板是光可鉴人的，就连睡觉的床，都软得让他以为自己躺在了云彩上。
“这就是……大夏吗？”
可波罗坐在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手里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大夏玻璃厂量产货），手都在抖。
太奢侈了。
这一个杯子，在波斯能换一匹骆驼！
而在这里，仅仅是用来装水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
那是别院里的说书先生，正在给驿馆的杂役们说书。
“……只见那女帝柳眉倒竖，手中长鞭一甩，指着那跪在地上的邻国皇子，冷笑道：‘男人，你这是在玩火！朕的江山，也是你能觊觎的？’”
“……那一夜，红罗帐暖……”
可波罗虽然听不太懂那些成语，但通译在旁边稍微一解释，他整个人都傻了。
“女……女帝？”
可波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夏的女人……地位这么高吗？”
“她们可以当皇帝？还可以……抽打男人？”
“而且这种书，竟然可以公开讲？”
在波斯，女人是要蒙着面纱的，是男人的附庸。
而在这里……
可波罗想起了白天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些大夏女子。
她们没有面纱，有的甚至穿着男装，骑着马，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文明……”
可波罗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正的文明啊！”
“开放！包容！强大！”
正当他沉浸在文化冲击中无法自拔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小德子抱着一把拂尘，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使者大人，休息得可好？”
可波罗连忙放下杯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公公好！太好了！简直像是天堂一样！”
小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咱家是来教您明天面圣的礼仪的。”
可波罗一听“面圣”，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我听说，东方的皇帝，都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贵国皇帝陛下……那个……”
可波罗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姿势，眼神恐惧。
“他……残暴吗？像罗马的凯撒一样吗？”
小德子愣了一下。
残暴？
陛下？
那个整天想着怎么花钱、为了逃避早朝能装病三天、没事就跟娘娘们研究怎么做烧烤的陛下？
“噗嗤——”
小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他很快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无比崇敬、甚至带着几分神圣的表情。
“使者大人，您多虑了。”
小德子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咱们陛下，那可是千古未有的……仁慈圣主啊！”
“他修运河，是为了让百姓有工做；他造龙车，是为了让货物通达天下；他建新都，是为了给流民一个家。”
“就连对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小德子看了一眼这奢华的房间，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都恨不得把国库掏空了来招待你们。”
“这样的皇帝，您说，是残暴，还是……大爱无疆？”
可波罗听得热泪盈眶。
“圣人……这是圣人啊！”
他紧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
“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这样一位仁慈的君主！”
“波斯……有救了！”
…………
次日清晨。
金銮殿。
今日的早朝，气氛有些诡异。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个个神色肃穆，但这肃穆之下，却涌动着激烈的暗流。
“陛下！臣以为，既然波斯求援，且那罗马帝国如此嚣张，不如趁此机会，发兵西征！”
兵部的一位激进派侍郎跳了出来，唾沫横飞。
“我大夏如今兵强马壮，神州号已成，后勤无忧！正好借此机会，将大夏的龙旗，插到世界的尽头！”
“不可！”
户部尚书赵程立马反驳。
“西征路途遥远，耗资巨大！况且那罗马帝国虚实不知，贸然出兵，乃是兵家大忌！”
“赵大人说得对！咱们现在的钱，都投在东京和新都上了，哪有闲钱去打什么罗马？”
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
主战派想打，因为打仗能立功。
主和派不想打，因为打仗太费钱，而且太远了不划算。
而在那巨大的金漆屏风后面。
楚渊正盘着腿，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偷听前面的争吵。
“打仗？打个屁！”
楚渊撇了撇嘴。
“打赢了还得占地盘，占了地盘就得治理，治理好了又有税收……”
“这特么不是恶性循环吗？”
“朕要的是……把钱送出去！而且是那种有去无回的送！”
楚渊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龙袍。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咳咳——”
随着一声轻咳，小德子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争吵声戛然而止。
楚渊迈着方步，一脸威严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吵什么吵？”
楚渊目光扫过群臣，淡淡地说道。
“西征之事，休要再提。”
主和派刚要松口气，却听楚渊话锋一转。
“但是！”
“波斯乃我大夏……那个，潜在的友好邻邦。”
“如今邻居家着火了，咱们能袖手旁观吗？”
“不能！”
楚渊猛地一拍扶手，大义凛然。
“传朕旨意！”
“宣波斯使者觐见！”
“朕要……以德服人！以财……咳，以物资援之！”
…………
殿门缓缓打开。
阳光洒在金銮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可波罗穿着昨晚小德子特意让人送来的一套崭新的大夏丝绸礼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座象征着东方最高权力的殿堂。
轰——！
刚一进门，可波罗的腿就软了。
不是吓的。
是被闪的。
只见那大殿之上，九根巨大的盘龙柱，通体金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脚下的金砖，光亮如镜，倒映着他的倒影。
而那位传说中的大夏皇帝，正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以及那股子虽然懒散却仿佛掌控一切的气势……
在这一刻，与可波罗脑海中那个“仁慈圣主”的形象，完美重合。
“上帝啊……”
可波罗只觉得膝盖一软，根本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而且不是普通的单膝跪地。
是一个标准的、极其虔诚的五体投地大礼。
整个人都趴在了金砖上，脸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外臣……波斯可波罗……”
“参见大夏皇帝陛下！”
“您是……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您是……这世间唯一的太阳！”
坐在龙椅上的楚渊，手里捏着一颗核桃，愣住了。
光明神？
代行者？
这评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朕只是想给你送点钱而已啊……
不过……
楚渊看着趴在地上的可波罗，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忽悠的效果……
比想象中还要好啊。
“平身吧。”
“远来是客。”
“听说……你们波斯，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