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自古以来，有多少雄才大略的君主，开国时英明神武，到了晚年，还不是一样沉迷享乐，变得昏聩糜烂？
隋文帝杨坚如此，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如此。
无他，人性罢了。
朕不过是跳过了中间奋斗的步骤，直接享受老年生活而已。
“那……那若是皇后能力不济，强行干政，又当如何？”赵烨仿佛一个虔诚的学生，虚心求教。
楚渊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荔枝，用丝帕擦了擦手。
他看着赵烨那张写满了求知和敬畏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笑了。
先是低笑，然后是朗声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养心殿内回荡，充满了说不出的豪迈与不羁。
“哈哈哈哈！”
楚渊站起身，走到殿中，负手而立，睥睨着脚下的棋盘，也像是睥睨着整个天下。
他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一丝戏谑，直视着赵烨。
“赵老弟，你的格局，小了。”
赵烨一怔。
只听楚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朕的皇后，个个都是人中之凤！”
“再说了，就算她们不行，就算朕的皇子是个废物……那又如何？”
楚渊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狂傲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力量。
“朕，有的是江山，给他们败！”
“轰！！！”
赵烨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狂傲不羁的身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朕……有的是江山，给他们败……
这是何等的气魄！
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这不是昏聩！不是狂妄！
这是将整个天下都视作掌中玩物的绝对掌控力！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大夏的皇后可以干政？为什么大夏的能臣猛将甘心俯首？
因为在他们头顶，站着的是这样一位，根本不在乎一时一地得失，其目光早已超越了时代，俯瞰着千秋万代的……千古一帝！
败家？
不！
在这位陛下的眼中，所谓的“败家”，或许只是为了磨砺继承者，筛选人才的一种手段！
他给她们权力，给她们犯错的机会，就是要看看，谁，能在这场残酷的“败家”游戏中，脱颖而出！
想明白这一切的赵烨，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随之而来的，却是无以复加的敬畏与崇拜！
良久。
赵烨缓缓站起身，朝着楚渊，深深地，重重地躬身一拜，姿态虔诚到了极点。
“赵烨……受教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和羡慕。
有这样一位君主，何愁天下不定？
楚渊看着他这副被彻底洗脑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孺子可教。
然而，就在他心情大好，准备再说几句骚话，彻底把这小子忽悠瘸了的时候。
“陛下！！”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尖利刺耳。
“江南！江南八百里加急！！”
楚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转过头，殿内的气氛，也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小德子快步上前，从那太监手中接过密封的火漆竹筒，呈了上来。
楚渊面无表情地接过，掰开。
一张薄薄的信纸，飘然而出。
他只扫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砰！”
楚渊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书案上！
坚硬的书案，应声而裂，木屑四溅！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整个养心殿！
赵烨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楚渊的脸。
太可怕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楚渊！
如果说刚才的楚渊，是一头在阳光下假寐的雄狮，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尊从血海尸山中走出的……绝世杀神！
楚渊缓缓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再无一丝懒散和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令人神魂俱裂的寒意。
“好！”
“好得很！”
“炸朕的水坝，刺杀朕的首辅……”
楚渊的目光，缓缓落在瑟瑟发抖的赵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孙瑜……”
“你真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