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看着眼前这山呼海啸,万民跪拜的场面。
他心中那点小小的触动,瞬间就被无尽的烦躁所取代。
完了。
这昏君人设,算是彻底崩了。
看看这群百姓,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神狂热得像是看到了亲爹。
这要是传出去,史书上还不得把他写成千古第一圣君?
那他的国运值还不得涨上天?
还怎么飞升?
还怎么下班?
不行!绝对不行!
必须补救!
楚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从“感动”切换到“不耐烦”。
他对着身后的小德子,用一种极其敷衍的语气下令。
“传旨。”
“所有前来迎驾的百姓,每户,赏他们十两银子,猪肉十斤!”
“让他们赶紧回家,别在这儿耽误朕的行程!”
楚渊心想的是,这么多百姓,就算是每户十两银子,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这样做,不仅挥霍了银子,还赶走了这些百姓,顺便维持了一波昏君的人设。
一举三得!
然而。
这话传到百姓耳朵里,味道就全变了。
“陛下心疼我们!”
“呜呜呜,陛下他太好了,我哭死!”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山呼万岁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还要狂热。
无数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龙船的方向,砰砰砰地磕头。
叮!
【检测到宿主心怀万民,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万民归心,君民一体,判定为S级明君之举!】
【国运值+20000!】
楚渊:“……”
他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
当天。
《大夏时报》的头版头条,用黑色加粗的字体,刊登了一篇激情澎湃的文章。
标题是——《君爱民如子,民敬君如天——记运河两岸百万生民喜迎圣驾!》。
文章里,详细描绘了那宏大而又感人的场面。
配图,正是楚渊站在船头,“眼含热泪”的那张特写。
史官的记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南一行,帝爱民之心,昭然若揭。万民感恩戴德,泣不成声,皆言愿为陛下效死。君民之情,千古未有之深厚也!”
这事儿,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楚渊的“圣君”之名,再次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然而。
在这片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
一场无声的清洗,正在悄然进行。
逍遥号停靠的第一个州府。
就在全城百姓都沉浸在迎接圣驾的喜悦中时。
一队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知府衙门。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一脚踹开大门。
“奉大内阁令,捉拿贪官污吏!”
正在后院与小妾饮酒作乐的知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
“冤枉!冤枉啊!”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
“封嘴,带走!”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嚎叫。
当天晚上。
知府连同其党羽,共计三十余人,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
抄没的家产,装了整整十大车。
第二天。
龙船离港,继续南下。
只留下满城百姓的拍手称快,和对皇帝以及大内阁的交口称赞。
明面上,是圣君出巡,与民同乐。
暗地里,是雷霆手段,肃清吏治。
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
后面的船队中。
一艘属于大内阁的楼船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三十多位宰相,围坐一堂。
“诸位,这才第一站啊。”
首席宰相赵程,揉着太阳穴,满脸愁容。
“一个知府,就敢贪墨百万之巨!”
“这要是再往下走,还不知道要揪出多少蛀虫!”
兵部尚书王远,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些艺官,真是烂到根子里了!”
“想当初,陛下开艺考,是给天下寒门一个机会。”
“可他们呢?一朝得势,比那些世家子弟还要贪婪!”
大理寺卿包青,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自责。
“是我的责任。”
“我身为大理寺卿,主掌刑罚,却未能及时察觉,以至酿成今日之祸。”
“包大人不必自责。”
吏部尚书陈宽叹了口气,“这几年来,官员数量暴增,我吏部也是焦头烂额,难免有疏漏之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分担责任,宽慰包青。
片刻后。
还是前首辅王忠,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锤定音。
“说到底,是利益熏心。”
他的声音晴朗,中气十足。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会有私心,无非是大是小罢了。”
“所以,陛下才会每年都下一次江南。”
“这南巡的龙船,就是悬在天下所有官员头顶的一把利剑!时刻提醒他们,天子脚下,莫敢妄为!”
王忠环视众人,继续说道:
“如今我大夏朝廷,官员之众,远超前朝,前所未有。如果还是和前朝一般,形成层层剥削之境,那么我们大夏人民勤勤恳恳创造出来的财富,都会落入某些人的口袋里。”
“陛下的良苦用心,我等,务必体会,更要执行!”
众宰相闻言,皆面色一肃,拱手称是。
“王大人所言极是。”
…………
另一边。
逍遥号靠岸。
楚渊难得地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同样换了衣服的楚怀真,在城里闲逛。
小家伙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景象,兴奋地不得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新奇。
手里那个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父皇,糖人!”
“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