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
“想我剑齿暴龙一族,也曾龙骧虎步,威慑一方!”
“不肖子孙幼牙,今时今日,虽境界赶超初代剑齿暴龙王,可投身瘟疫之道,鬼不鬼、龙不龙,天理何在呐!”
哈雷平稳飞行。
跟在旁边的幽绿色龙影,扑腾翅膀,惨叫连天。
“龙崽子,再嚷嚷,我可就不客气了!”
“五哥,来吧来吧,一炮轰死我,我不活了!”
“滚你丫的!”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哈雷冷笑一声,舰艇底部射出一物,瞬间黏住幽绿色龙影。
再之后,迎风一吹,一个降落伞打开,幽绿色龙影疯狂扇翅,仍然无法阻挡突然增重数十倍的身体,如那断头山崖,轰隆坠地。
颅骨巡弋者——重压降落伞。
此技能一旦命中,能让飞天魔物失去飞行优势,由灵巧转为笨重,挣脱前破绽重重。
哈雷看也不看地面一眼。
维持原先的航道,继续前行。
少时,头破血流、灰头土脸的幼牙,再次出现在大舰艇的屁股后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五哥,让我上去呗,我得和七妹好好请罪,那赌约是万万不能履行的……”
“等你什么时候不流脓血、不滴黏液再说。”哈雷冷冰冰打断。
闻言,幼牙垂头丧气。
回首望了望来时的方向,沿途的大好河山,那一滩滩幽绿色的腐蚀坑洞,如何能掩人耳目?
“不行啊,压制不住,我……我现在是超级污染聚合体……”
幼牙抹起眼泪,“老大,怎么办,我现在是‘行走的瘟疫之神’,碰谁谁倒霉……”
血樱突然站在它的肩膀上。
体表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血浆,犹如困在一个血泡泡中。
她伸出指头,戳破幽绿色龙影身上的溃烂脓包,跟着看到腐液腐蚀血浆,滋滋滋的声响如同清水溅落滚烫的油锅,天真无邪道:
“真的耶,连我的血也能腐蚀,寻常生物被你碰上一碰,只能剩下一摊酸液了,小六子,腻害腻害!”
“为什么你喊它们大哥、四姐、五哥,喊我小六子?”幼牙痴痴呆呆。
“因为你最好欺负!”
血樱扮了一个鬼脸,嗖的一下跳回船艇上:“小六子,自求多福叭,我排行第八,年纪又最小,说话不算数的!”
“大哥!”
幼牙甩掉一滴滴绿油油的眼泪花,盯住那头容纳大骨一丝魂魄的小骷髅,“大哥,为我花生啊!”
“自己要赌,怪得了谁?”小骷髅撇过头去,如老僧入定。
“老大!”
幼牙最后看向宁烛,如果不是飞在空中,肯定一屁股跪下来,抱住他的脚丫子热泪盈眶:“老大,我可以为你战死,但不能死在二姐的手里啊,我……”
“我还欠尸妹两顿大餐。”
宁烛似笑非笑,“兴许你拿出勇气,尸妹还能高看你一眼。”
“会死的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幼牙急得团团转,懊恼不已:“就慢了十几分钟啊,怎么就垫底进化了呢,我这龙生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一夜碎碎念。
第二天清晨,沐浴阳光,幼牙唉声叹气,终于认命。
“豁出去了,先挑衅,后求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姐一定会饶恕我的!”
“加油加油!”
两颗脑袋探出来,一大一小,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幽和血樱。
幼牙不去看她们,两眼望天,神色渐渐清明,喃喃自语道:
“对喔,缩小术没有遗忘,努努力都快至臻了,不以本体现世,环绕身边的污染是不是就可控了?”
话落,幽绿色大幅缩小,变成一个人类拳头大小的超迷你小飞龙。
但小飞龙很快苦恼地看着身下,只见一滴浊液顺着裂开的龙鳞滴落,坠入森林中,数棵参天大树焦黄发黑,瞬间死亡。
“上来吧。”宁烛招招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那是由惊世种魔物的脊椎骨临时搭出来的骨窝,质地坚硬,大致能承受迷你小飞龙一段时间的侵蚀。
小飞龙登时松了一口气。
老大点头了,便是哈雷也不会多说一句。
再后来,老老实实坐在骨窝里的小飞龙,瞧着笑靥如花的白骨夫人,忍住打架和告饶那两种极端念头,愁眉苦脸地看起风景。
一旁,宁烛谈笑自若。
全员惊世种,算上自己,整整十位亡灵君主。
这等成就若是宣扬出去,玄苍北域任何一个王朝,恐怕都会当成天书去听。
即便是那远在域外的亡骨天国。
只要至尊不出,自己大概也能掰掰手腕?
宁烛小口啜茶,神思飘忽。
接下来的一个月,路过一个非常繁华的王朝,名为“大泽王朝”,王朝境内多水域,水系魔物、水系魔棺士数不胜数,绝大多数的建筑也建于水中,民殷国富,令他大开眼界。
也曾路过荒野中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小幽深潜一天一夜,竟然无法入底,不过那寒潭能淬炼魂火,大骨、哈雷、粉红都下去泡了几天,惊世种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
又有一次,遭遇雷雨天气,不如上一次浩荡,尸弟出面,仅仅吞下三道闪电,云消雾散,虹彩缤纷,俨然是一片人间美景。
还有一次,宁烛远远的遇到一队游商,没由来的玩心大起。
他收起哈雷,绕至商队的前方,装作重伤的猎人躺在血泊中,没想到商队中还真有人走出来,不顾父辈的阻拦,丢过来一瓶丹药,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
“黄婷丫头,有善心是好事,但不能一昧的当那散财童子呐。”
“我们这一路行来,还未到大叔国,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散出去多少魔尘,心中可有数目?”
一位白发老者,抓着送药女子的胳膊,接连叹气:
“且不说前面那几人,就是这一个,这荒郊野外的不毛之地,既没提前听到魔物逞凶的动静,也没见到魔物的尸骸,却有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你就不觉得奇怪?没觉得荒谬?”
身着玉质轻甲,手上戴着一串串珠宝的富家女子,闻言皱起眉头,想了又想,怯生生道:“万一呢?”
“方才我远远靠近,可以断定,他是人类,绝非魔物。”
“万一他真的需要帮助,而我们恰好有那个能力,只因为瞧着古怪、心生忌惮,我们就视而不见、绕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