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井顺庆骑在马上,淡淡的看着山冈景隆等人,一路小跑过来。
躬身跪倒在面前,语气恭敬:“在下山冈景隆。”
“不知大和守大人驾临,手下无状,冲撞了尊驾,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筒井顺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知者不怪。”
山冈景隆听了暗松了口气。
连忙又说:“多谢大和守大人海涵。”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况且天色渐晚。恐城外不安宁,还请大和守大人赏光,入城暂歇。”
“在下已备好薄宴,一来赔罪,二来也好聆听大人教诲。”
说完,便深深拜伏下去,大有不同意就不起的架势。
筒井顺庆心中思量:
这山冈氏,看来还没狂妄到袭击幕府使者的地步。
毕竟从个人利益出发,交恶毫无益处。
而且现在近江政局不稳,难免有盗匪出没,与其在宿町度夜,不如城内安全。
还可进一步打听六角内部的形势。
想到这,筒井顺庆淡然点头:“也好。那便叨扰了。”
是夜。山冈家的馆舍内烛火通明。
宴席还算丰盛,有新鲜的烤鳟鱼。
鳟鱼是琵琶湖的固有品种,别处吃不到,是“琵琶湖八珍”之一。
而且它生活在湖岸的深处,所以捕捞也不易,足见山冈家用心了。
“大和守大人,此鱼爱食香鱼和虾类。”山冈景隆还着重介绍着:
“吃香鱼较多,颜色会变淡。多吃虾类的,颜色会变浓。”
“捕获期主要在6月至9月,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筒井顺庆看看自己的鱼,都烤成炭黑色了,也看不出颜色浓淡。
他知道这是山冈景隆在极力奉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山冈景隆终于忍不住试探道:“大和守大人此次奉将军之命下近江……”
“不知……幕府对于六角家此次变故……是何意向?”
他虽然能反六角,但还是顾虑幕府介入。
虽然幕府权威早已不似当年,但余威尚存。战国大名都尚需顾及一下体面,更何况国人众。
筒井顺庆放下酒盅,目光平静的看向山冈景隆,缓缓说道:
“将军之意,在与安定。”
“六角家世代都为近江守护,纵有不是,也不应由家臣擅行废立之事。”
其实,足利义辉非常厌恶他们这种“下克上”的行为。本身他这一生的处境,就是一直在被“下克上”的侵犯中渡过。
“嘶……”山冈景隆一听,脸色骤变,手中的酒盅都把握不住了。
筒井顺庆则仍在继续说道:“幕府所望,乃是六角复位,家臣各安其分,守护一方太平。”
他正好也借此机会,向这些反叛的家臣施压,算是任务的一环。
果然山冈景隆被这一吓唬,顿时惊慌的大礼拜伏:“大和守大人明鉴!”
“此事乃六角失德在先,我等实为自保反抗,属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筒井顺庆一副说得在理的表情,似乎也认同六角失德。
山冈景隆见状,赶忙急切道:“而且若让其重掌权柄,岂能再容我等?”
“届时,只怕近江更为动荡,非幕府所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