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城北门外,大湖码头。
三艘悬挂镇邪司旗帜的巨舟,在夜风中轻摇。
中间那艘巨船的大厅内,灯火通明,一场饮宴正酣。
主桌主位上,镇邪司千帆城千户聂成龙起身,仰头饮尽杯中酒,对着满堂宾客挤出笑容:
“在座诸位皆是大宗弟子、世家精锐,绝非聂某有意隐瞒,实乃指挥使与同知大人严令,此行目的不到目标处不得透露!还望诸位体谅!”
席间,一位千帆城世家青年按捺不住:
“聂千户,非是不信您,只是这般不明所以,心中难安,恐有大凶险啊。”
“各位放宽心!”聂成龙放下酒杯,语气笃定,“我聂某的身家根基也在千帆城中,岂敢带诸位行险而不明言?
若有意外,将来诸位还不把我聂家连根拔起?此去,绝无凶险!”
他边说边坐回主位,试图安抚人心。
“可是,聂大人……”席中一位青衣中年道士刚开口质疑,便望向房顶,接着一声厉喝:“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
船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从天而降,五指如钩,直取主位上的聂成龙!
聂成龙年近六十,身负武道四品中期修为,心中惊疑‘何人敢在此找死’,反应却不慢,右拳悍然挥出迎击!
拳爪相撞,他的拳头竟被对方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扣住!
一股沛然莫御的血气瞬间沿着右臂侵入体内,如冰封般令他全身僵滞,动弹不得。
“三品!”这个骇人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却连惊呼也无法发出。
黑衣人毫不迟疑,提小鸡般抓起他,身形一晃,再次撞破船舱顶部,瞬息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舱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喧哗。
“三品武夫?”一名世家五品供奉声音发颤,心有余悸,“方才只觉浑身气血凝滞,那威压……”
“确是武道三品!”薛家老祖薛宏面色凝重,目光仿佛穿透了顶棚破洞,“贫道法眼所见,其周身气血已能与天地交感,隐隐成域之势!只是……这等人物天下有数,究竟是何方神圣?”
厅中议论四起:
“定是蓬莱那两个三品之一!抓聂千户,必是为逼问镇邪司图谋!”
“未必!或许是邻州三品路过,另有图谋?”
“绝无可能!大渊三品行踪皆需报备,无故消失视同叛逆!”
众人七嘴八舌,竟似将聂成龙被掳之事抛诸脑后。直到聂成龙的下属百户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才恍然想起,急急向君山方向发出紧急传讯。
另一边,被人拎在空中的聂成龙见到是飞向大湖深处,便已猜出对方必是为此次行动的目标而来。
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眼前:
咬牙不说,或许能得个身后哀荣,但多半会今晚就要身死道消;
老实交代,官运前途就没了,可凭自己四品修为,总还能在司里混口饭吃……
就是不知自己老实交代,对方能不能给点好处?待会儿得先试探一下。
黑衣人飞掠三四百里,落在一处仅五六丈方圆的孤礁之上,随手便将聂成龙丢在地上。
“砰!”
聂成龙背部着地,四品武夫筋骨强韧,虽未受伤,却也摔得生疼。
他试着调用血气,却发现体内那股压制性的血气仍未散去,四肢沉重,便挣扎着翻过身。
但他还未起身,便觉一点冰寒刺骨的锋锐抵住了后脑勺,隐隐刺疼。
“跪好!抬头。”一道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聂成龙不敢有违,跪得笔直,抬头望去——
一个戴着狰狞龙首面具的身影立在眼前,面具后的眼眸幽深如寒潭,一片冰冷。
下马威?他心中暗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