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日暖阳。
重明岛七号钓位外的湖面上,一艘十余丈长的钓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曳。
船头甲板处,一方小桌旁,陆长歌安坐如松,目光投向数里外湖面上那叶孤舟。
林清清侍立一侧,纤纤素手不时提起炭炉上的紫砂壶,将沸水徐徐注入四个玲珑的茶壶中。
稍顷,她又将壶中茶汤倾入身前几个白瓷盏内,依次递向陆长歌:
“师父,这是徒儿前两日亲手炒制的‘重明灵茶’,您品品,哪种冲泡方式口感最佳?”
陆长歌一一接过,各饮了一口,放下茶盏道:“第三壶恰到好处,也让你几位叔婶品鉴一二。”
“是,师父。”林清清应下,再次往小壶中注水,目光看向船头负手远望的四人。
正是秦弘武、时青槐、王大力、夏修武四人。前番冲击四品,时青槐与王大力已功成,秦、夏二人虽暂未突破,可希望仍在。
陆长歌初始本想让胡阳隐蔽突破,他带林清清观摩就好,从而更好的藏住这张底牌。
但考虑到那颗近在咫尺的假蛟龙蛋存在,纷争可能很快会来,这张底牌难以久藏,便改了主意,通知了四人一同来观摩。
因为让四人亲见胡阳晋入三品,意义同样深远:
其一,胡阳若成三品,便是重明擎天之柱,令众人临战有底,也能防止四人起了骄矜之心——虽四人品性本分,然防微杜渐总无错;
其二,亲眼目睹胡阳在重明晋阶三品,众人自会联想到资源来处,更添追随之心——连胡阳这样的后来者尚能获此厚赐,待四人修行至四品巅峰,何愁前路?
其三,便是这观摩之机实在难得,希望四人从中窥得一丝晋阶超凡之秘。
“头儿,哪还有心思喝茶,胡大哥眼瞅着要开始了!”个头最高的王大力转过身,瓮声提醒。
“王叔,这不还没……”林清清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骤然炸开!
陆长歌眸中青光流转,神识如网,瞬间锁住胡阳所在。
只见胡阳脚下小舟早已化作漫天碎木,他本人则悬于水面三丈之上。
在陆长歌法目之下,此刻的胡阳,已化成金红色的小太阳,周身血气如火山喷薄,直冲霄汉!那磅礴的血气汹涌外放,瞬息间覆盖方圆百丈!
下一刻,百丈之内,无论天地灵气、水汽、乃至驳杂浊气,尽数被这霸道的血气压制、收束、臣服!
万千气流乖顺地融入血气之中,一起交织成一张笼罩天地的无形巨网!
胡阳动了。
他凌空踏步,如履平地——不再是四品时需借血气化翼滑翔!一步踏出,脚下虚空仿佛凝实,稳稳托住其身。
“此乃武者‘域’之雏形!”陆长歌心中了然,为身旁徒儿解惑,“往后修行日深,域中生‘势’,举手投足间,周遭万物皆为其所慑,为其所用!
此乃武者与道人根本之别。
武夫之道,一切伟力源于自身气血。外界万物,无论清浊,于武者而言皆为平等外力,唯有臣服于其沛然血气,方成其踏天之阶!
而道人领悟天地法则,借天地之势!”
他借着这次机会心中梳理起武夫和道人两者的战力对比:
两者道途迥异,难分高下。
然若论同境实战,六品至四品的中境武夫,对应道人阴神前中后三境,道人往往落于下风。
一旦道人被武夫近身,十有八九便是身陨道消之局,实战能正面抗衡者不过一二成,能胜者更是凤毛麟角。
陆长歌就曾与暗蛟一战,他自认已算阴神境里靠前的剑修,但对方身负宝甲时他依旧难伤分毫,而一旦两人之间距离在百丈之内,他几无生还可能。
当然,这例子有些特殊,因为暗蛟本身就是顶尖四品,且属于那种三品以下无敌的四品。